何笑岚也跟着站起来,闻言皱了下眉头:“什么是死是活,你们报道的什么。”
“回头跟你细说!我要把车开走,你要车吗?何总,你开没开车,花印晚上有个饭局,你帮忙看一下,我得立刻赶回望明!”
从地上去酒店要绕过一个很大的调车转盘,刘恩康边倒退边交代,很快就跑得不见踪影。
何笑岚:“回酒店?”
“你去忙你的吧。”花印往商场B1走去,“我先去拿衣服,不用你陪,晚上是遥力集团白少杰的局,你——”
两人停在路边,对面就是遥力大厦,正门前有个两层楼高的拱门,由铺着红毯的台阶直达会客厅,花团锦簇,气势恢宏,不仅日日按时升旗,还立着一尊林则徐的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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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洪水
何笑岚:“王队长不是说有个跨省贩毒案?怎么又扯上了白少杰?”
花印头疼道:“别问。”
何笑岚快步跟在他身后:“接下来两天有两场会议,周末可能也有应酬,下周一我飞回杭州。”
“让你别跟着我!”花印在入口旁停下,恼怒。
“没跟着你。”何笑岚平静道,“车停在B2,我来这有事,今天遇见你完全是巧合。”
他站在自动扶梯旁,低眉顺眼,而花印有些狐疑地望着他。
任谁看都是闹别扭的小情侣。
“你是不是把群屏蔽了,阿宽他们从哈密带了特产,蘑菇,剪纸,还专门给你装了一袋沙,你抽空给他个回复。”
何笑岚搂着他的腰走上扶梯:“下午去小蛮腰吧,今年自驾游泡汤了,总觉得少点什么。”
不久,凌霄在星巴克门口的篱笆墙边脱掉围裙,远远看见一辆本地牌奔驰由台阶右侧上到大厦门口,花印系紧西装外套纽扣走出来,上了副驾。
篱笆旁边不合规范停了两辆小黄车,凌霄板着脸走过去,扫码上车,空出右手来扶着另一辆,稳稳朝相反方向,离开了喧闹的商业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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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
汽笛嗡隆拉长音,水浪滚滚,巨轮向着孚江的波涛驶去。
江边,码头宽若九霄云庭,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游客,均在感叹中举起手机,拍摄“梦寐号”拔水而行,领数十艘游船远去的壮观景象。
白少杰带花印走上甲板,目光所到之处,大江裹着滔滔巍浪东去,不见半个人影。
“港口每天开航两次,每个周四,都要给梦寐号让路,看那边。”
白少杰扶着栏杆自豪说道。
他指向孚江南堤,商铺林立,一派繁华盛况,璀璨灯景仿若连城的火把,呼地一下沿水龙烧了出去。
“一百年前这里是英法租界,码头上卸货的是这一代滨汉人的太爷爷,船上歌舞升平的,都是白胡子,绿眼睛。”
随从般的伴船从两侧跟上,但都不敢超过梦寐号的船头。
白少杰探头向下看:“还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在船上,吃喝拉撒,像1900那样从未下过船,死了就海葬,超前的环保观念,在碳中和上至少领先苹果和格蕾塔一个世纪。”
非纯种华人的笑话总是冷血又自以为是,花印摸着栏杆走动,并未回答,一名旗袍卷发女郎从他身边走过,摘下男士牛仔帽子向后抛去,忘情唱起夜来香。
小船虽小,却尽显悠闲,帷帐上印着木棉和画鹛,游客把帘子束起来,看见内里,空间只能容纳两人对坐,座椅包着软垫。
一名年轻女孩儿坐在里头,好奇探头,正与花印直直对上视线,不禁沾染上旧时代的腼腆矜持,只是笑了一下。
白少杰跟过来,还穿上午那身风流的白西装,无缝融入梦寐号的布景。
“你真招人喜爱。”白少杰反撑着栏杆,闭眼享受海风的热潮,“更早点,花船才没有女孩敢坐,码头的胥船不下七八千,男人划桨,妻子和女儿接客,更为合理的资源配置方式。
“你家的船赚人家血汗钱,这种话也敢说。”
这要是后头跟着个狗仔,把这段话录下来往网上一放,遥力集团下面几家上市公司都得遭殃。
白少杰却我行我素地像只开屏的孔雀,洋洋得意道:“这片水生的土地,给我送来了无数财富。女人,男人,抢着给我送钱,钱送不上,就送别的,总有一样能让他们的欲望得到释放。”
花印淡淡否认道:“你错了,水的欲望无穷无尽,人在它面前什么都不是。白总,帮你挣钱的不是水,是河堤。梦寐号不可能永远漂在水上,就像河流也有尽头,海洋,或者沟谷,跨越一条河只需要在上头架座桥,但只有堤岸,才让水成为河。”
“否则,这里就不叫孚江,而叫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