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能跟一个ED患者结婚。”
凌霄残忍地削开何笑岚的盔甲,即使他本人并不在场,能够承受这份刀光剑影的,只有与何笑岚同床异梦了三年多的花印。
“父亲家暴时被母亲割喉,没死,植物人,母亲出狱第一件事就是去拔管,随后在医院跳楼。十年,做到同等级最年轻的高级专家,父母双亡,有车有房,在你之前感情史一片空白,谈恋爱后洁身自好,16年有德国的新秀公司以千万年薪砸他,他都没有走,因为你,他对你矢志不渝,你总有能力让人这样对你。
“可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偏偏……硬不起来。”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吗。”
“……”
骇人的沉默。
花印缓缓直起身,不可置信,神情并没有被揭穿男友隐疾的恼怒,只有对凌霄的失望透顶:“你调查过我们?!”
凌霄退后,抱胸,像个广告模特般靠上浴室的玻璃墙。
上头的水渍已经凝固成白色线条,金属包角里,霉点如瘟疫菌落般散开来。
“对,你们。”
果然,猜得没错。
凌霄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消失。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无论他用什么方法,无论为什么他不出现,但他一直没有真正离开过。
花印的心彻底凉透了,但骄傲不允许他就此溃败,他顷刻间就找回冷静,这两天刻意伪装出的俏皮尾音如铁笼般重重下沉到海底。
“你查他,你就一定知道,我们频繁出入医院,挂的什么科室,储备什么药。”
“凌霄……你还是人吗。”声线不由自主颤抖。
可惜凌霄听不见,无法感受,只能通过花印垂下的眉梢窥探他情绪的冰点。
花印并不关心何笑岚。
他只关心自己。
“吃文拉法辛都没法解决的问题,你以为,一包999就能解决?”
花印骤然生怒,毫不留情地抓起袖扣用力一掷!凌霄未躲,小而精巧的金属硬物砸中眼眶,迅速反崩到玻璃墙叮当两声。
“我为你吃了快几斤的药,然后你连吭都不吭一声?!”
桃花眼已称不上漂亮,花印额头青筋暴起,上身前倾,瞳孔中,浓烈的怨怼先冲上去把凌霄撕裂,琥珀般的清明不复存在。
凌霄未答,自顾自顺着自己的话锋道:“何笑岚值得托付,他的心理问题只会内耗,不会伤害别人,他没有任何虐人虐动物虐伴侣的记录,犯罪前科也没有,他通过了田姨的考验,你们可以开心地过日子,不□□,你可以找个无伤大雅的外围当做你们的情趣,在富人圈和金融圈里很常见。”
晨间的日光包裹着凌霄的额发,飘扬潇洒,英俊无比,成年后他气质更加沉淀,绝不是贫穷和平凡灌溉出的拘谨。
他沉稳镇静,面对曾经交颈而眠的少年爱人,他也能不动声色。
那点如奶油蛋糕上撒糖粒般的幽默,一把火烧了精光,焦糖的甜腻被灰烬吸附,风干后结成坚硬的碳壳。
“再不济,你还可以找裴光磊,只要他愿意,不,只要你愿意,你点头,他会迫不及待地参与进来,他约过那么多炮友,嫩模,小主播,舞蹈生,还有他新招的实习生,男男女女,却始终没跟赵语分手,想必在床上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你。”
花印惨然一笑:“你真是够了,真是够了,连老裴你都拿来翻旧账,从认识他第一天起,我就没给他机会说出口。”他荒谬地摇头,“你还在怪我带学长去见我妈,跟我妈出柜?你怎么能因为这个怪我。”
想到那个年关的刺骨寒风,和在火光里扭曲变黄变黑的,花建安的笑脸,花印如同被梦魇再次困住。
“那天晚上我妈的反应,你忘了吗?我带学长回去,是让他替你受苦!混蛋!他替你受了罪!等你回来,就可以不被我妈骂!不被我妈打!不会被她拿当年给阿奶送葬扶棺守灵的事来要挟你!你怪我?”
花印高吼道:“你他妈的怪我?!学长都没有怪我!”
凌霄不认同地皱眉:“他爱你。”
“对,他爱我,你不爱。你撒谎,18岁的你和现在的你,总有一个在撒谎,你说的话一句都没做到,我他妈还天天盼着你有天会回来,结果盼回来一个骗子。”
“他爱你。”凌霄闭眼重复,“我有家庭了,你也有,过点正常日子吧。”
他蹙眉,好似不愿再留恋这场争吵,呼出一口气,十分厌烦地说:“收拾好东西,走吧,别来找我了。”
“你当我跟你一样蠢!”
花印猛地站起来,身形有点不稳,正在气头上,只想把凌霄给予他的侮辱全都还回来。
“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高考没结束你就走了,我还没质问你,晚楠的事究竟是真是假!你倒好,一来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让我走!你以为我跟你那个自闭儿子一样好糊弄?猜猜猜,就让我猜是吧,我凭什么要猜?!是,我是找了男朋友,他硬不起来,你呢,你能硬起来吗,你对着女人有欲望吗?你他妈看见她就跟看到块石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