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就穿紫色的吧,紫气东来,紫微星动,也好看——我妈睡着没?”
凌霄套头进去试衣服,只看到最后一句,说:“应该睡了吧,待房里好久没出来,可能怕在外面晃得你心烦。”
“来。”
花印蹑手蹑脚推他去书房,打开电脑:“教你查网上银行。”
他双眼灿若悬星,凌霄喜欢得不行,亲了一口,花印坐在电脑前乐呵呵,桌面新建文档,打字:【今天收到条短信,你猜是啥。】”
“谁发的?”
凌霄扶着椅背,顿时呼吸一紧。
【工商银行发的!小时候我爸给我买的成才保险!高考后生效,每年打4000块,打满四年,居然提前发到我银行卡里了,今天才提醒我!】
噼里啪啦,文档中写下一串18位卡号、登录密码、验证密码,过五秒,删除。
花印拉开抽屉,忽地阖上,扭头蹭蹭凌霄手臂,青筋微凸,软软的按摩垫弹性触感,他说:“我们每年都去旅游,好不好?”
“好。”
凌霄心软得一塌糊涂,开玩笑勒住花印的脖子,说:“大草原的小野马,你要带我去哪里?别跑得太远了,把你的缰绳给我,驾——”
“要死啊你,敢把我当马骑。”
花印舔嘴唇,拿出一连串物件,存折,银行卡,密钥,统统交到凌霄面前,最后,是个黑色匣子,他说:“送你的礼物,我懒得等明天了,晚上老裴他们估计要通宵唱K打游戏,隔一天没差别,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我特意挑的,你看,没用别人的钱。”
匣子里还有张小票,签名龙飞凤舞,这是花印第一次用POS机刷卡,偷偷买回来没捂热几个小时,就迫不及待要送给它的主人。
“也没用我们的钱。”花印想了想,说,“这是我爸留给我的,真正的遗产,16000块,你想去呼伦贝尔吗,我妈就是在那遇见我爸的,虽然说……他们的事,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我有你了,凌霄,因为有你,我才能试着理解——关于爱情的,细枝末节。”
凌霄噙着眼泪拿手机,单膝半跪下去,伏在花印腿上深呼吸。
有种想死在此刻的冲动。
“嗨,你别哭呀。”花印抚摸他的后颈,捧起他英俊的面孔,舔掉泪水,不咸,是酸的。
舌头对味道的分区各司其职,舌尖甜,舌根苦,先甜后苦,岁月长河慢渡,人生皆是如此,生老病死,在出生和逝世之间,隔着或长或短的人生,如果千千万万的人都在高光时刻死去,那人们怎会接受死亡呢?
老屋后山,凌霄花墙,奶茶店冰箱后,他们曾在许多地方甜蜜亲吻,唯独此刻,拥有明月般的坦诚。
花印换上sim卡,触屏点亮,发了条短信过去:【[花瓣]】,手机卡自动联网同步短信,瞬间如流水般将其覆盖,气得他怒戳屏幕。
“靠,早知道先不连网了。”
emoji表情在塞班系统上是文字,换了安卓,呈现出一朵靓丽的喇叭花,花印再次放出大杀器,掏出自己手机,播放一段录音,对准凌霄那台的麦克风。
一段沙沙的磁带转动声,呼麦,鸿雁向南方,蒙语翻译不出来,清脆的咔哒,卡带后骤然平静,一个正值变声期的低哑男声咳嗽了一下。
“?”
凌霄不明所以:“你在放什么?它在自动打字,是语音识别吗?嗯嗯啊啊呃呃的,你不会在放——那个吧?”
一行方块字逐个出现在屏幕中央:【……难舍情已如风,难舍你在我心中的放纵,我早已为你种下,九百四十九朵凌霄花……】
!
凌霄的脑袋烧成一块五彩斑斓的大蒜头。
这么久远的东西,怎么翻出来的!
他哭笑不得,眼底还湿着,一把拽起花印,扑倒在窄床上,恶狠狠咬他脖子,一口滑腻。
花印翻来覆去憋笑,胡乱摸到他的耳朵,掰正,说;“时代变了,大人!叫你乱唱歌词,把自己雷翻了吧?以后别人说话你也能听着了,送你一个本官的分/身兽,谁再瞎几把哔哔,你把手机一掏,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说鸟语怎么办?”
“科技进步这么快,西伯利亚狮子猫语都不在话下。”
“别以为有手机翻译你就能省事了。”凌霄避开他的手臂,按住肩膀,放纵地压到底,舔舐他水润的嘴唇,“在我旁边待着,哪儿都——”
啪嚓。
水杯如银瓶炸碎,银水飞射,映出支离破碎的月光,田雨燕惊恐的表情也化作粼粼波光中的一缕。
“你,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而一个意外,也只能以更怪诞不经的结尾收场,当意外来临时,没有人猜中命运的车头偏向哪条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