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道:“姨,现在是我给他送饭,食堂确实吃的不好,他就是吃饭太快了,高三争分夺秒,吃饭都是跑着去跑着回,我晚上监督他睡前做仰卧起坐帮助消化。”
“那就好。”
吃完饭,花印悠悠收拾好骨碟,对田雨燕说:“妈,你发现没,你养我比养殷妍精细多了。”
田雨燕愣住了,立刻反驳道:“瞎说什么,这时候知道你妈好了,我又不重男轻女怎么会偏心,小女孩儿比你乖了不止一个凌霄,谁让你调皮。”
他长腿一迈回去客厅当甩手掌柜,声音懒洋洋,清亮得意:“她离18岁还早呢。”
手机叮叮当当,花印看了眼,有几条祝贺生日的消息,心情顿时雨过天晴,看殷妍圆溜溜的小屁股也顺眼起来,她正扒着沙发拽滴水观音叶子。
“别搞破坏啊!”花印惊讶地发现她在吃叶子,连忙大叫一声:“你饭没吃饱啊怎么什么都往嘴里塞!妈!殷妍在吃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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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八叔公
滴溜着殷妍衣服把她往后一拉,小肉球duang地就倒了,四脚朝天,咯吱咯吱地笑,花印凑过去,却被眼前的凄厉刺目的红色吓破了胆。
“妈!——”他仓皇抱起殷妍冲去厨房,“快来!殷妍怎么了!”
田雨燕念叨着:“大惊小怪的,都18了还跟小孩儿似的,什么事都喊妈,真是——”
转身,天青色小碗哐当掉落,碎了一地。
殷妍乖巧伏在花印的肩头,对哥哥的味道很陌生,像小狗一样来回嗅,鼻血也蹭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她刚吃了滴水观音,是不是中毒!中毒会流鼻血吗!”
凌霄还在洗碗,见状赶紧冲掉手上泡沫,急步去找田雨燕的手机。
“吃了什么?是不是自己抠破鼻子了。”
田雨燕跟梦游一样呆在原地不动,花印口头禅骂了一声,抱着殷妍飙下楼:“记得带银行卡和钥匙!快把殷向羽喊回来,去医院!”
儿科诊所给殷妍止了血,医生问了问吃喝和病史,隐晦建议他们先去查查血常规。
几个人辗转来到医院,殷向羽去挂急诊,田雨燕抱着孩子在候诊室徘徊不定,殷妍异常安静,许是刚刚对花印的敌意完全消除了,赖在母亲怀里往哥哥身上凑,想让他抱。
“我不抱你。”
花印有些担心地望向叫号机器,随口敷衍她。
“啊——啊——抱——”
凌霄把殷妍接了过来。
田雨燕的状态也很虚弱,她坐月子时耗的精气一直没缓好,高龄产妇带来的后遗症接踵而至,梦游、子宫脱垂、憋不住尿等等,这令她对花印高考备战有心无力。
“宝宝。”田雨燕喃喃抓住花印的袖子,“待会你也去查查血常规,我们俩都查下。”
“我也要查?为什么。哎,你别想那么多了,什么检查都还没做呢就胡思乱想。”
一股糟糕的直觉萦绕在心头,花印摇摇头将其挥去,打起精神逗殷妍玩儿,血止住了,鼻孔塞着棉花,殷妍张开小嘴呼吸,不一会儿口水就染湿了凌霄的毛衣。
“你冷不冷。”凌霄沉声问道。
花印摇摇头,食指被殷妍紧紧攥着。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软趴趴的小四脚兽跟自己之间存在某种链接,是血缘的力量吗,它带来快乐、痛苦、幸福,责任,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一个相似体,有着同样的身份——田雨燕的孩子。
突然传来暖暖的触感。
凌霄握住一大一小两只手,吻了吻自己的虎口。
化验结果直接送到主任医师那里,护士越过前边的号,将殷向羽等人喊了进去,医生没有多余的废话,指着电脑说:“一岁的孩子,对吧,在我们院生的,进一步做检查吧,骨髓穿刺。”
次日,数码店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殷向羽带妻女去市区医院求医,留下一屋子毫无防备的凌乱。
瓷片崩得粉碎,水池里菜叶和锅具油渍凝固干涸,冰箱还剩一半里脊肉化了水,湿湿嗒嗒,温暖的灯火仿佛是前世的幻觉。
花印站在阳台上抬头看,天空灰蓝萧瑟,防盗窗栏杆丑陋冰冷,将天空切割成颜色不均的麻将块。
“苦难是一个循环。”感觉到凌霄悄然走近,他情绪低落地说:“这一次从我的18岁开始。”
侧过头,平静中暗藏着挣扎。
“我从没这么讨厌过我的家乡,它不是大地母亲,是刽子手,是杀人犯。”
凌霄眼底闪过一丝痛恨,捏住花印的肩膀,在他脖子上揉一揉,说:“不关你的事。”
除了殷妍疑患急性白血病的噩耗,昨天田雨燕还告诉他们,李月萍确诊为肺癌,在别省医院做了局部切除手术,如今定期去医院放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