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两口烟圈继续讲冰冷的床沿,再看,硬朗男人死了,秀气男人抱着他衣服痛不欲生,登时不禁触景生情悲从中来,憋出一个悔恨的怒腔转音。
“弟啊!——死的就应该是哥啊,哥怎么没给你捐心哪,弟!”
“……”
花印嘴角抽搐递张纸过去:“换心没用,先得配上型。”
大哥问他名字,他说姓马,叫小马就成,大哥转脸就叫:“小zùn马啊,哥今儿的消费都算你账上,记着哥的扣扣号手机号,哥的脸,哥下次还来,点你,哥看你是个人物——”
花印以为他接下来要夸两句临危不惧有胆量什么的。
“——你是第一个告儿哥要配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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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余额已清空
这一晚上很奇妙。
只有坐台小姐才会被点去单独陪客,花印工种不对,也稀里糊涂混上几千块的提成,陪到夜里一点,大哥带小弟们走了,留下满地狼藉和玻璃心,莉莉也被带走,经过花印身边时屁股扭得花样百出,一双招子眯成了缝,估计明天再来就会找他分钱。
明天?
对不住了,我可不会让你有明天。
通宵夜场还在继续,金色大厅没有安静的时候,花印留在包厢里静坐,碟也带走了,屏幕顺着没唱完的歌单继续播MV,冬天里的一把火摇完,紧接着下一首,红豆。
走廊明亮的灯光撕开结界,花印不太适应,闭上了眼睛。
凌霄悄然坐到他身边,大哥刚刚的位置,绒布沙发凹进去一小块。
他说:“我一直在外边等你。”
迟疑不定说出几个字,揣摩花印的心思和表情,对方头仰向靠枕,看上去晕乎乎,凌霄便凑近闻他的嘴唇,蓦地,花印张嘴轻叹一声,唇色殷红甚至凄厉,如厚厚雪被中盛开了火红的腊梅。
凌霄怔怔地又补充道:“5829秒。”
音调沉下去,击碎结冰的湖面,在春来化冻和山崩地陷间,只差一个轻若针落的回音。
“万一我是戈多呢。”花印抬手腕遮住眼皮,怅然若失,凌霄顿时有些慌了。
“没看懂。”
默默检查他的手腕脸颊,衣服都好好穿在身上,扣子没崩,除了一身烟熏火燎的葡萄酒味。
“我想着,等你喊我,我就冲进来天降正义。”凌霄难看地咧嘴笑了下。
没出声,笑给王靖雯看。
光听语调就知道他笑什么。
喊是不可能听得到的,他一定是在监控室跟门外来回奔走,既怕且怕,操心成个老妈子,在花印面前,他学会了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这算是坐牢后遗症吗,哦不,怎么是后遗症呢,是改造的结果。
改造?
凌霄被改造成另一个人了吗?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花印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握紧裤兜里的手机,反复摩擦紧急联络人#号,空的,没设置,没加田雨燕更没加裴光磊班主任巴拉巴拉。
空着的位置之所以叫空着,是因为原本应该有人的。
凌霄静了两秒,也许没看懂这句呓语,也许在思考如何回答,花印不敢正眼看,怕在那副眉眼里见到无法掩饰的辛酸。
“我相信你能自己解决。”凌霄又遇到清河边的那道难题,谨慎道。
“哦。”花印云淡风轻地说,“你想得没错,我是为了钱。”
1秒,2秒,3秒,没有任何回音,甚至呼吸声都静止了,花印暗暗在心中自嘲,变了,究竟是谁变了,装得有意思么,一个装善良,一个装纯真,都他妈别装了!
“没说全,我以前也不是这——唔——”
花印猛地睁开眼!
屏幕漏出来的光被悉数夺走,世界瞬间漆黑一片,只有近在咫尺的双瞳亮若荧火,隐忍,愤怒,叫嚣,像在地底滚烫了几个世纪,终于顶开岩层尽情喷发熔浆的活火山。
这片荷塘干涸太久,掉落的每一滴甘霖都被欣喜若狂地吞吃入腹,连片浮萍都打不湿。
不够,还嫌不够。
凌霄捉住他的下巴狠狠碾着觊觎已久的唇肉,嘶磨啃咬,舌尖肉蛟一般往里钻,试图扣开紧闭的牙关,可花印的反应系统仍在死机重启中,呆若木鸡,也不知道较什么劲死也不松口。
攻城无门,凌霄只好溃败鸣金收兵,惩罚般在他唇瓣上嘬了一记,意犹未尽,退后半分,明明他才是那个主动的人,却仿若百般受折磨,抵住花印的鼻子,哑着嗓子说:
“我应该是这样的,嗯?”
他极力遏制想要夺门而出沿街狂奔的冲动,但陡然提升的音量出卖了他,脑子里风卷残云摧枯拉朽绞断九九八十一根定海神针,脑浆都烧匀了。
“……”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