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要杀人!”
花印握着聂河中学的录取通知书,怒将其摔到墙角。
“凌霄更没有!他没有杀人!更不是帮凶!他只是打一顿出气!要抓就抓我吧!”
临时监狱里,凌霄也向刑警队提出了质疑。
“我不是帮凶。”
他冷静得可怕,因为耳疾,警方专门在审讯现场放了个电脑,屏幕对着他,警方问一句就打一句,以防理解问题造成误差。
“人是你打电话喊去逢亭的!”冯队长拍桌子,“知不知道人家有哮喘这事顶多酌情少点刑期!”
与凌霄相比,他反而不够镇定了。
高大俊美的少年直视前方,眼神坦坦荡荡,不带惧色,被捕时虽错愕,但有礼貌,也配合,再加上贫困家境跟成绩,怎么看都跟犯罪沾不上边。
哦对了,老杨还说是个小英雄,小学初中一大堆老师按手印来给他求情。
法不容情啊!
第一次办这种叠bug的案子,外籍,华侨,既往病史,过失,流氓,少年犯。
真是年中大礼包。
“李志远和史蒂芬有私仇。”凌霄垂眸,遗憾地说。
“他知道我认识史蒂芬,又欺负我耳朵不好,这事不是秘密……他逼我约史蒂芬去逢亭,甚至用我奶奶威胁我,我想,李志远肯定会说是我从中作梗,说我陷害他,对吗?那他为什么要去宾馆,要打史蒂芬?为什么要挑断他的脚筋?人证物证都有,我一个聋子——”
冯队长想到老杨的话,态度软了一些,道:“被霸凌了就应该找警察,你也算身残志坚了吧,大好的前程,飞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干嘛非要淌这个浑水呢?现在知道找警察诉苦了?”
“警察叔叔……”凌霄说,“史蒂芬一定得罪了李志远,否则他不会这么做,李志远要是宁死都不说,或者不敢把他的背后主使供出来的话——”
“背后主使?”冯队长头疼地问。
“我只是说如果。”
“别扯其他的!”
“那你们会去查史蒂芬吗?像搜我家一样,床,衣柜,哦,他家肯定有电脑,录像带,还有网络电子信息,Q/Q啊,账号啊什么的,如果查到了——可能李志远就愿意说了,毕竟,他不是说被冤枉了吗?”
“人都凉了!过两天没家属发丧就遗体火化了!”
冯队长眯着眼睛警告他,语气中带着暗示:“二审没几天开庭,少惹是生非!”
凌霄摇摇头。
“随便猜猜而已,毕竟如果我不听他的话,骗人过去,李志远也不会成为杀人犯。史蒂芬意外死了,我也——觉得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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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喜鹊
所有人都没敢告诉阿奶,可是孙子不来看她,她怎会没有疑问。
田雨燕做主不告诉她真相,骗她说凌霄因数学特长被保送奥赛班,国家保密项目,以后要去酒泉发射火箭。
2008年伊始,天公不作美,没有带来祥瑞的开端,大雪封国,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开启延续到夏天的噩运。
寒风像毒粉腌进骨头,炎症恶化,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临终前死不瞑目,真是死不瞑目。
老太太年轻时务农,杀过最大的牲畜就是鹅,一生没做过坏事,到快断气了榻前无子孙陪伴,恨得咬牙切齿。
病危前几天有回光返照的趋势,花印手忙脚乱地求人给凌霄弄出来,一天,就一天,陪奶奶最后一天。
他那么慌张,哆哆嗦嗦地话筒都拿不稳,凌霄只看一眼,眸子立马红了,说不出来话,至亲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最终还是没能争取到外出机会,花印以孙子的身份给奶奶办葬礼,春去秋来,时局动荡,这是花印和凌霄人生中最无法忘却的年份。
或许不光是他们,更是全国人民。
这一年,大街小巷都在神秘兮兮地传些风水邪说,北京奥运会的五只福娃,对应金木水火土,也对应了这一年的五件大事。
凌霄也会听说这些吗?
花印靠在墙上,思绪飘向聂河县少管所,不近,转两趟公交,下车走二十多分钟。
今天是这个月第二次探监的日子,他去得太频繁,班里也有人传谣言,被他一拳打成个脑震荡。
院外飞过两只嬉闹的喜雀,落到红绿灯上叽叽喳喳,一只摇晃着,像只不倒翁似的背过身,另一只给它梳理羽毛,花印砰地关上车窗,整辆车就剩俩人了,他坐最后排,前面有个大姐在跟司机扯东扯西。
都是去探监的,能不能安静点,待会没你哭的时候吗?
时不时还被大姐偷窥,可能还觉得特隐蔽,偷摸摸往后瞥两眼,然后装作看风景,拜托,穿这样是不是像白无常啊,真觉得像还有胆子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