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
“那就起来吧。”凌霄轻轻为他揉去眼角的生理泪水。
这夜分外漫长,接连遭遇剧变,凌霄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花印也在日出东方、接天紫红中找回理智,太阳出来了,没有什么困难是无法战胜的。
“走,樟树底下背单词。”花印说,“星火背到哪了?”
“哦开头的单词,压倒性的,形容词。”
花印笑他:“剩两个月考试了,才到O,是overwhelming吗?”
“嗯。”
“那后面举了个巨长的例句,你有没有背?”
“没有,我用不上吧。”
凌霄打开集装箱薄薄的铁皮门,习惯性蹲下身等生命冲过来求摸脸,过了一会儿,才想起生命不在院子里。
花印赤脚坐在床边,朝东方随口背诵起了那个占据四分之一个版面的长句。
——Three passions, simple but overwhelmingly strong, have governed my life: the longing for love, the search for knowledge, and unbearable pity for the suffering of mankind.These passions, like great winds, have blown me hither and thither, in a wayward course, over a great ocean of anguish, reaching to the very verge of despair.
(三种简单而又极其强烈的情感一直控制着我的生活:对爱的渴望、对知识的渴求和对人类苦难难以遏制的同情。这三种情感,就像三股飓风一样,任意地卷着我飘来荡去,倏忽不定,越过深深的苦海,抵达绝望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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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欢迎去往新世界
逢亭汽车站,大包小包的行李堆在出站口。
雪白的大鹅脚上系着红绳,一个凶猛地起飞,被捉住翅膀塞回蛇皮袋。
“脏死了,脏死了。”
史蒂芬用手帕捂住口鼻,夹紧小皮包,距离前人足有十米,等那股雄浑的土味儿散了七七八八,才检票走出去。
“出站口——打辆车——”他掏出香水喷了喷脖子,向两边张望,黑的司机在大波人潮出站时就蜂拥而上,这时史蒂芬独自一人,反而没被注意到。
史蒂芬举着张便签,在满脸横肉的司机中,找到位年轻的,递过去,问:“这个地儿晓得吗?在火车站边上,小宾馆。”
年轻男司机瞅眼纸条,再瞅眼史蒂芬的丝巾:“包车100拼车30,怎么的,老妹儿,公交转三路也到,有钱烧的?”
“怎么说话呢。”史蒂芬没对价格表态,绕过车屁股,拉门上车。
“你们汽车站的司机考的摇摇车证吧,公交可别了!空调开开好啊,我可不能吹风,anyway,你们这儿环境真差,一下车就打喷嚏犯鼻炎,再吹风直接送去诊所,”
司机松开离合,一脚油门踩到底,将还在揽客拼车的同行甩开,心情大好。
“啧,你可说到点子上了,C2证还真没C1好考,你说这开在路上,是大车让小车还是小车让大车?有的女司机100米外看到辆快客都踩刹车了,他大车司机闭着眼踩油门,除了红灯就没人治得了,个个开歼10,管她娘希匹的死活呢。”
车上铺了麻将席,冰凉且夹屁股。
史蒂芬不自在地翘起二郎腿,反复观看那张纸条,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周七下午一点半,火车站,迈科路83号兴福宾馆,3000。
他心中滋长出隐秘的亢奋,挑眉弹了弹抄下来的最后一个数,3000,真敢要价。
自接到凌霄电话起,他就没怎么睡着,日日看着照片想得抓心挠肺,两副赤/裸的身体各有各的美,一个白得像玉雕,一个线条稍嫌魁梧,不过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凌霄,长得好,可个子太高了,不够嫩,超出他对少年的定义。
花印那夜侥幸逃脱,没得逞,他还可惜了好一阵,万万没想到凌霄才是那个同道中人!
怪不得,怪不得。
史蒂芬暗自回味和凌霄接触的那几次,越发觉得他的眼神总是不经意落在自己身上,言语口气格外不同,有种嚣张任性,就像知道自己不会跟他生气似的。
裁缝店那次量尺寸,自己一摸上花印的腰,凌霄立刻就察觉出那点微妙的旖旎,要不是有这方面经验,哪那么敏感?在车上也是,自己只要一照镜子,抿嘴唇,他就在后排若有似无地偷看,还突然说梁婉婷喜欢花印,难道也是在暗示自己!
彩排去送蛋糕,特意把最细的脚踝露出来,对了,他还有个能看视频的mp4……
猜疑是猜疑,这次赴约他也有过细细考量,凌霄和花印关系这么好,会不会是给他下的套?
可地点又选在宾馆,偷偷摸摸,特意不在孝山,怕熟人撞见。
电话也是凌霄打来的,公共电话。
他可是个聋子,真要是两人合计好,花印打不是更合适?遭遇这种事,花印怕是难以启齿,于是跟凌霄吐槽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