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又不是坏人,小爷人好着呢,你那什么眼神?给爷老实点!
可老虎的脾气和念初一样倔,馋得都流哈喇子了,硬是不低头不服软,甚至往前一扑,前爪重重搭上宁言书膝盖,低低吠着。
“嘿!”宁言书跟只狗较上劲了,捏着狗脖子后面一点肉把它搡开,站起来拍拍裤腿,“不给你吃喽,待会儿外面喂野狗去。”
老虎听懂了,呜呜地往地上一趴,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宁言书手里的肉条,鼻头耸了耸,只能闻闻味儿了。
跟狗幼稚了一回的小宁爷心情挺好,背着手遛厨房去,他进来念初就有点儿紧张,手心里蹭了油,翻过来用手背推他:“去去去,别捣乱。”
宁言书一恍,想起小五她妈妈也是这么把小馋猫姚小五从厨房里揉出去的,临走前嘴里还喂一块炸排骨。
正想着,念初也这么做了。
随手捻了块半成品塞小宁爷嘴里,宁言书咬了一下,满口酸甜的汁水爆开来,点点头:“这西红柿不错。”
再看看台子上摆着两枚鸡蛋,猜:“做西红柿炒蛋给我吃啊?”
念初又转回身洗菜去了,嗯了声:“大菜咱们不会,你在东坡也吃多了,我就做点家常菜,您凑合着。”
宁言书挨过来又叼了一片西红柿走,嘴里咬着,问念初:“奶奶在吧?今儿没听戏?”
念初说:“昨晚楼上小两口打架,瓦卒盘子操家伙,吵了半宿,警察都来了。奶奶没睡好,我让她再躺躺。”
边说边手快地洗干净了配料,开始搅面糊。
宁言书又猜:“这做糊塌子还是炸藕合?”
念初手里的筷子一个方向打圈,说得头头是道:“你想吃糊塌子了?不是这个顺序,那得先擦西葫芦丝,放一颗蛋,再筛面粉,还是得配着小米粥吃才好,下回给你做。”
她说的没走心,有人听进心里了,想着能有糊塌子吃,挺高兴地嗯了下。
正说着老虎突然从地上坐起来,两只飞机耳动了动,只见中间的房门轻轻拉开,老太太缓缓地出来了,扶着墙,低着头,呢喃了句:“妞妞?”
“哎奶奶我在这儿呢!”厨房里抽油烟机呼呼地响,念初耳朵不比老虎差,喊一声就听见了,探出个小脑袋笑眯眯地,咱家客人到了。
应该是提前跟奶奶通过气,老人家并不惊讶,点了下头,站在墙边:“你做饭别省盐,味儿淡了不好吃,每回我嘴里都淡出个鸟儿来,这样不成,记住了没?”
念初冲着宁言书偷笑,家里同样是有高血压病号的,宁言书知道念初为什么省盐。
他走过去,两条无论什么时候都笔直的腿微微弯起来,争取保持和老人一个高度,是在长辈们跟前的那种乖样子,叫人:“奶奶好。”
“哎好,好。”老人眯着眼笑,看着身体不是太好,很单薄,穿着件棉褂子,走路不稳,得扶着墙。她说,“你们玩,别顾忌我,我进屋听戏去了。”
“我扶您进去。”宁言书轻轻托起老人的胳膊。
念初忙擦手:“我来吧。”
男人头都不回:“做你的饭。”
念初顿了下,看奶奶放开了墙,转而搭在宁言书手上,慢慢往里走。
她放心狗子比她更操心,哼哼着跟在老人身边,好像小宁爷会欺负老太太似的,老太太淡淡一笑,宁言书说:“这狗跟我不对付。”
离那摇椅还有一步的时候老人伸长两只手朝前摸了摸,宁言书心头涌起一种猜想,帮忙把老人的手扶上摇椅,老人慢慢坐进去,又伸手摸一旁的收音机,收音机搁在腿上没开,还是眯着眼对宁言书笑着,说:“让我看看你。”
宁言书蹲在椅子前,老人伸长双手,他下意识迎上去。
老人粗糙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他脸上,从上到下有自己的顺序,五官一一摸过,再摸肩膀的宽度,然后把手揣口袋里,说:“你是个有福气的。”
山里的老和尚也是这样说的。
宁言书不信这些东西,也就听听。
老太太后面跟了句:“就是太傲了。”
小宁爷是傲,他有那个资本,有那个实力,傲得人心服口服。
“我们妞妞从没带人回来过,你是一个,还有个小姑娘也是一个……”
“那是我妹妹,叫姚小五对不对?”宁言书发现收音机没电了,从一旁有年岁的老式梳妆台上拆了两节电池,翻开机器屁股给老人换电池。
“对,小五,小五也是个有福气的闺女。”老太太的目光仿佛能看清一切,转向宁言书,“我们妞妞福气不大,要是有你们在身边就好了。”
宁言书把收音机开起来,调到戏曲频道,正在演《贵妃醉酒》,梅大师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