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秒，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手机里哇哇叫：“小宁哥！！！”
肯定是有事儿，当着这么多人，宁大夫沉声：“好好说话。”
刚那声太大了，一旁的器械护士听了个清清楚楚。
觉得宁大夫的太太蛮可爱。
“……”念初如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哼哼，“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找你，你现在方便么？”
“恩。”不方便也得方便。
“小宁哥……呜呜我那个小破电影特么的要拿奖了！哦哦哦，不不，我不应该有这种浮夸心态，对对，我太不谦虚了，我我……”小丫头突然静了两秒，而后爆发——
“卧槽它入围银熊奖了！！！！！国际大奖！！！！！入围！！！！！！我都还没看过成片呢！！！！！入围啦！！！！！啊哈哈哈哈我好想笑哦可是我怕笑醒了梦就没了！！！老公！你在听吗？你觉得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啊？？”
这一边，老虎歪着脑袋，看着家里的小姑娘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是武林高手走火入魔，很担心，朝手机汪了一声。
这又是狗又是人又是熊的，忒热闹了，大家也乐得看热闹，器械护士传递器材都轻了两分，想多听听。
“我这儿做手术……”宁大夫安安静静听了半晌，终于说了个长点儿的句子，“你能梦见我手术么？这么专业的东西你都梦不来。你说你醒没醒？还疯不疯了？”
念初：“……”
妈的这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如此一针见血。
她确定，她是醒着的。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真的。
小姑娘抱着大狗软乎乎地哼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收拾一下。”宁大夫看看手术室里的表，“还得半小时。”
小丫头有了主心骨，开始出主意：“那我开车过去找你吧？！”
“不许碰车！”宁大夫手上不停，嘴上也很严厉谨慎，“敢开车回去我卸了你的腿。”
众人：“……”
壮熊：笑眯眯啊笑眯眯。
小丫头嘴翘天上去了，不乐意。
宁大夫在这通电话里显得有些婆妈啰嗦：“跟家里等着，无聊找姥姥玩切，跟她显摆一下你内什么银熊奖，等我回家。”
末了是这四个字：“等我，回家。”
念初乖呼呼地嗯了声，挂了电话，趿着拖鞋哒哒哒到了对面，喊：“姥姥！”
老太太前几天让小姑娘带着去花市买了一盆茶花，重新开始侍弄起花草，此刻她在阳台给花换土呢，哎了声，她脚边的黄蛋蛋跑出去咬住念初的拖鞋往里拽。
小姑娘哒哒哒地走过来，蹲在一旁，有气无力地把脑袋靠在了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一愣。
即使已经是一家人了，即使经常和这丫头出门，但他们没这样过，老太太总是很得体肩膀很直，不会这么软塌塌的。也不允许身边的人没骨头。
这会儿念初脑子是懵的，等宁言书回家耗尽了她的全部耐心与智商，她靠在老人身上，闻见老人特有的味道，心里稳了稳，她哼唧：“姥姥……”
老太太搡了搡，她又挨过来，哼唧：“姥姥……”
老太太搡不动了，叹了口气，说你到底要说啥啊？
小丫头哼唧：“我就是跟您显摆一下下，我内个电影估计、可能、略有希望、要得奖喽，银熊奖，您不知道是什么吧？”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小花铲，认真起来，问：“我不知道，你可以跟我说说，怎么就得奖了？”
“不不。”念初抬起头，小脸嫣红，也很认真，“还没得呢，入围了，可国内还没上映呢，我就突然被通知出了这么个事，太惊悚了！”
“国外的啊？”老太太开始摘手套。
“恩！”小丫头点脑袋。
“跟小二说了么？”老太太对这个不懂，家里主心骨现在是宁小二。
“恩！”又点脑袋，“他让我等。”
老太太想想：“要不跟姥姥出去吃冰淇淋？”
“你家小二说我要敢碰车打断我腿！”小丫头抓住机会告状。
“哦。”老太太于是觉得她小二说得十分在理，晃悠悠站起来，拉着念初往外走，说，“那你吃水果吧，苹果，又脆又甜，吃完他就回来了。”
老太太亲自去冰箱选了一颗红艳艳的大苹果，让齐阿姨削了皮，再亲自递给小丫头，念初接过来，咔擦一大口。
其实不脆，有些绵叽叽的，是她最不爱吃的那种。
可还是就这么在老太太的注视下，哼哧哼哧把苹果吃了。
剩一颗小小的苹果籽，哒哒哒扔垃圾桶里，再回来，宁言书站在玄关脱鞋，看了小丫头一眼：“不是让你换衣服么？”
她把这句话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