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那么黑,她绝对不允许将儿子一个人留在这里!
宁言书没开口,母亲又艰难地扭过头找丈夫:“老蒋你说说话啊!你快点告诉这位大夫要救咱们儿子!”
少年也哭了,眼泪砸在母亲脸上,一家人哭成一团,宁言书蹙着眉出声阻止:“不要哭。”
眼泪对救援没有帮助,并且会加速死亡。
旁边躺着的男人是丈夫也是父亲,他做不了决定,宁言书再次说明:“你再拖下去一个都救不了。”
“救……救……”丈夫无措地询问,“大夫,救哪个把握大一点?”
怎么样都是死一个,丈夫想选机会最大的。
“你自己选,要快。”宁言书看着他,无论他选谁,他都会拼尽全力救活,否则这场选择便没了意义。
“老蒋,这些年我很知足了,以后你和儿子好好过,别给他找后妈,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我舍不得咱们儿子吃苦,你受累点,忍一忍,好不好?”妻子在做临终遗言。
丈夫似乎默认了,点点头:“好。”
少年痛苦地叫出声:“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救我!!!”
他太激动了,这样会加速内脏衰竭,宁言书从箱子里拿出一管针剂,对着少年的胳膊扎了进去。
很快,少年平静下来,双眼合上,似乎睡了过去。
他还未成年,有些决定还是交给成年人吧。
南春碎碎念:
真实案例o(╥﹏╥)o
往后翻~
第90章 路上的小朋友都在笑19
念初趴在外头连接的仪器旁,吸着大鼻涕泡,听里头宁言书冷冷道:“我要开始了。”
天性使然,父母永远为孩子着想,孩子永远依赖着父母,分离是那么残忍,亲手做这件事的人会是什么心情?
小电视里有模糊的影像,宁言书和助手一人压住母亲肩膀,一人抬高少年,丈夫流着泪握紧妻子的手承诺:“你在下面等等我,等儿子这边都安排好了我就去找你。”
妻子缓缓露出一个笑,在这一刻她仿佛年轻了几十岁,让丈夫想起两人相亲那天的场景,一时悲悸不已,连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老天爷……”
说句不好听的,当场压死一个也好过通过选择让一个死。
念初死死盯着小电视,她知道有些话还未说尽,她这几天参与救援学习了不少知识,知道这场救援最危险的地方在于将母子分离后势必会动摇细梁,倒塌不过是几秒的事情,病人会先送出来,剩下的人则有可能与母亲一齐被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谁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那必然是宁言书。
在这慌乱的时刻,念初脑子里乱糟糟走过好多画面,最后剩下的是那天送他去机场,他揉着她的脑袋说:“等我回来。”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他的,可就在刚才,他将她救下时她才明明白白承认,她想他,非常非常。
她不喜欢离别,非常非常。
“小宁哥。”念初朝队长借来了通话器,嗓子发着抖。她再说一遍:“小宁哥。”
宁言书听见了,鼻腔里哼了一声,当做回应。
可外头听不见,念初以为他真不理她了,她也不管,捏着通话器说:“小宁哥,你注意安全,千万要活着出来,我受不了再送谁走,你别对我这么残忍!”
是谁对谁残忍?
明明是这小丫头才对。
现在倒打一耙?
可宁言书没办法计较,他在听见她带着哭腔说受不了再送谁走时就软了心。山顶墓地上那个合葬的房子里躺着她的父母,墓碑上的全家福她曾笑得那么开心,她的双亲是在地震中死去的,她眼睁睁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噩梦中。
他知道。
所以他答应:“好。”
在他说完这个字后救援正式开始,念初颓然跪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
穿黄色救援服的队长拿走通话器,安慰小丫头:“会没事的。”
但其实他们一般不保证什么,他们只尽力做到最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这里的军人、大夫、志愿者和由灾民自发组成的救援队,都心存善念,不求回报,他们争分夺秒,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又有余震袭来,力度比之前弱,山顶滚下大小不一的石子,有些砸在空地上,有些砸着了人,没有了宁言书念初就没有了保护神,她的后背被一枚不算小的石头砸中,耳朵被碎片刮破,可她不觉得疼,明明知道有东西掉下来却不能挪开半步,里头先把丈夫送了出来,他似乎崩溃了,一个劲在哭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念初举着相机拍照,赤红着眼告诉他答案:“天灾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