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定制的假肢送过来了,林纾瑾一有空就会走来走去。
邱卉又不是不知道,假肢一开始戴都会痛,心疼地抱住林纾瑾。
林纾瑾扬唇,“其实还好,现在已经习惯了,而且只要想到我的文章有很多人看就很激动。”
“不过你真好厉害,就学了那么点时间,这样我走了.....”邱卉说漏嘴了,连忙转移话题,“没有,我是说我可以休息了,以后就交给你了。”
林纾瑾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可是见邱卉没有说什么,便忍住没问。
两天后,邱卉看着窗外发呆,头发是随手扎得丸子头,林纾瑾看着她的背影款款走近。
视线停留在她的发丝,动作一顿,林纾瑾轻轻触碰女孩的发丝。
明明是摸到了,手里却没有触感。
“卉卉.....你..”
邱卉释然一笑,拍了拍身边空的位置,等林纾瑾坐好,把自己的故事全部说了出来。
“是不是很难让人相信,唉,本来还想自己消失,不让大家知道,但是想了想,得让你知道。”
邱卉叹了一口气,靠向身边人肩膀,“你就当我是神仙,完成任务要走了。”
都这个时候还开玩笑,林纾瑾勾起嘴角,跟她一起望向窗外。
冬日暖阳洒在两个女孩身上,邱卉晃动脚,影子也随之乱动。
“等胡一回来了,跟他说声,就说我出国了,不用等我了。”
她没有表面那么镇静,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滴落在林纾瑾的衣服上。
“好,我答应你。”林纾瑾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因为肩膀上的重量正在减轻。
邱卉的脸变透明了,身体也是。
她闭上眼,无声说道:“再见了,我的好朋友。”
几秒钟后,邱卉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一张板凳上,只有林纾瑾的背影。
空旷的房间里,坚持良久的林纾瑾终是低下头,哭出了声。
远在前线的许彦也收到了林纾瑾的信。
【见字如面,阿彦,你在那边还好吗,冬天到了,爸爸督促做了很多保暖用品,已经找人送过来了,我很想来找你,但你肯定会说你那边很危险.......】
【对了,胡爷爷去世了,而那群孩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去处,有的拜了师,去学了手艺,有几个想外出经商,我就出资给了些银钱。】
........
【阿彦,我好想你。】
信封里夹带着一张她的照片,亭亭玉立的少女穿了一套极其漂亮的裙子,正笑着,明眸皓齿。
刹那间,几个月以来压抑的情绪溃不成堤,男人趴在桌子上,红了眼睛。
许彦回信说道一切安好,不必挂心,可是战场瞬息万变,他的信刚寄回家去,他们又遇到了敌袭。
这次许彦有种不好的预感。
胡一和一些人护着医疗队撤离,轰炸机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能听见炮弹飞来的声音。
“趴下!”
胡一反应很快,把一个医疗队的女生护在身下,就在这时,一颗炮弹落在他身边。
女生听见这个保护她的士兵闷哼一声,血腥味和硝烟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她从他身下爬出来,拿出包里的绷带要准备施救,却被眼前的惨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年轻人,下半截身体都被炸毁了,血淋淋,碎肉一块块混着衣服
救不了了。
胡一痛得面目扭曲,挥手朝幸存的人大吼道:“快走!”
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胡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过很多人,最后是一个女孩。
对不起。
胸口的草绳掉落下来。
他的嘴角流出鲜血,身体变得冰冷。
没满十八岁的少年还是死在了战场。
邱卉拜托林纾瑾说的话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终究是错过。
许彦这边的情况也不好,敌方人数太多,他就算准头很好,狙击枪一发带走一个,也还是抵挡不了。
该死!
许彦再次杀掉一个,后坐力撞得肩膀生疼。
“我来打掩护,你们走!”
他的目光如炬,眉头一直皱着,身体是临近绝望的无力。
只一瞬,敌人的子弹穿过胸膛,带来极致的疼痛,许彦呼吸一滞,握着枪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动。
耳朵里已经听不见声音,只剩粗重的喘息,每吐一口气就能感觉到生命的消逝。
他重重倒在地上,尘土扬起,血液只一会就浸透了衣服,他挣扎着起来,可是世界仿佛离他远去。
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阿瑾。
……
最近几天,林纾瑾一直都有种不好的感觉,就像她第一次碰到许彦那天,恐慌感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