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儿小小声道:“殿下前两年就搬出来了,现在就住在旁边那间屋子里。”
唐久安震惊:“殿下——”
“你莫要多想,我日日在此编书,从宫里到这里,来回近半个时辰,刮风下雨,尤为不便,所以索性歇在这里,倒是省事。”
姜珏含笑向她展示这几年的成果,道:“多亏如此,书可提前编成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唐久安就比较能接受了。
她兴致勃勃地翻起书卷:“天下山川都在其中吗?”
姜珏:“在。”
——“大雍的大好河山我无法亲身游历,那么就把它们都收到书中来,在书中走一遍吧。”
当初就在这扇窗下,唐久安问姜珏编这书干什么,姜珏如此说。
而今绿窗犹昨,再次相逢,他的梦想已经快要实现了。
“真好啊。”
唐久安由衷赞叹,“必须吃顿锅子庆祝一下。”
小昭儿笑道:“大热天吃锅子,将军也不嫌热。”
“我不管。”唐久安开始撸袖子,做菜她不会,但洗切之类打下手的活她十分在行,“我走的时候吃的就是锅子,现在回来了也要吃锅子。”
“……难为你还记得。”姜珏微笑,“那便吃锅子吧。”
*
太庙,深夜。
监守太监得了关月的赏赐,任由姜玺和关若飞歪在蒲团上睡得香甜。
姜玺在做梦。
他又梦到了那一夜。
一切都发生在黑暗中。
春天的夜晚温暖而潮湿,花香浓郁而粘稠。
他被困在梦境里,像是被蜂蜜粘满周身,睁不开眼,也不想睁眼。
这样的梦他不是第一次做,梦里的人面目永远模糊。
但这一次,人脸渐渐清晰。
水声替代了夜色,灯光照着波光,湿发贴着面颊,如蛇一般蜿蜒着从脖颈伸进衣领。
衣领也是湿的,贴合着身形,露出的肌肤光盈润泽。
她脸上尚有瘀青,肩上亦有红痕。
可这一切不单没有损伤她的美,反而给她增添了一种近乎妖异的吸引力。
他无法自控。
“唐……久安……!”
姜玺骤然醒来,关若飞随即惊醒:“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叫唐久安?唐久安来了吗?”
“……”姜玺坐起来,捂着脸,“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关若飞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他倒回去准备接着睡,又被姜玺摇醒,关若飞困得很:“做什么啊?明天还得跪呢,白天可不好放水。”
姜玺声音低沉,挟着一股子烦躁:“去,让人帮我取一身衣裳来。”
“我的殿下,你就凑合凑合得了呗,咱们这可是受罚——”
关若飞说着,忽然明白了什么,头一点一点扭过来,惊异,“兄弟,你这做的怕不是噩梦吧?”
“……”
姜玺不想说话,一脚把他踹下蒲团。
及至姜玺换好了衣裳,关若飞还在震惊:“兄弟,你居然做的是这种梦……”
姜玺恼怒:“你没做过?”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是你梦到的居然是唐久安啊!”
这简直比梦到鬼怪还可怕!
“闭嘴!”姜玺好想掐死他。
“还有你在温泉池里跟她……”
姜玺真的出手掐住了关若飞的脖子:“我那时是这样!懂吗?要不要我再使点劲儿?”
关若飞立马点头如捣蒜,并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姜玺悻悻地松开手。
这算什么?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才不可能真对唐久安生出那种荒唐的心思。
可回想起梦中种种,骨头缝里都透着一丝酥麻。
姜玺狠狠揉脸,看向关若飞:“我要出去。”
关若飞:“好啊,来啊,剪刀石头布。”
姜玺:“这次必须是你。”
关若飞正要叫嚷,姜玺道:“因为我有要紧事必须去办。”
关若飞抱紧自己,疯狂摇头:“上两次都是我,这回轮也该轮到你了。”
姜玺想了想:“下个月就是太妃生辰,我让宫里多出一张帖子给文家小姐。”
这句话狠狠戳中了关若飞,他松开了自己,咬咬牙:“来吧。”
片刻后,门外的太监只听得里面一声巨响,紧跟着传来姜玺惊恐的声音:“快来人啊,镇国公公子寻短见了!”
*
唐久安在兵部的值宿房凑活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来藏书阁蹭早饭。
姜珏虽是皇子,但厨艺极佳,哪怕是清粥小菜也能做得别有滋味。
哪知她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人闯进来。
“三哥三哥,快,帮我找——”
姜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着唐久安:“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唐久安还想问呢,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太庙跪祖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