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久安叹气:“臣发誓,臣真的没有进过牡丹楼。”
姜玺冷哼:“你还想骗我?”
“好吧,殿下非要说是臣的话,那臣到底在牡丹楼干了什么?”
姜玺的脸迅速胀得通红:“你还有脸问!”
唐久安:……这天实在聊不下去了。
聊不下去便不聊了,唐久安抽回手,问姜玺:“关在屋子里挺闷的,殿下要不要出去?”
姜玺用一种她欠了他十万两银子的眼神看着她,冷冷:“门锁了怎么出去?”
唐久安抄起关山那把剑:“有这宝贝还怕出不去?”
这宝贝能砍断她的剑,自然能砍断锁。
只是发出来的动静极大,很快便有人提着灯笼过来。
唐久安吹灭灯,一把把剑远远地掷到院墙边,然后拉着姜玺钻进衣柜里。
下人提着灯笼进来,先是发现房门敞开,屋中无人,然后又发现了墙根下的剑。
“快去告诉老夫人,殿下跑了!”
唐久安听着外面的动静,待呼啦啦的人群都往外去找人的时候,悄悄把柜门推开一线。
只一线便推不动了,因为柜门被姜玺拉住了。
“殿下放心,现在出去肯定没人能发现……”
唐久安话没说完,姜玺低低问道:“……为什么是我?”
这太子说话没头没尾,颠三倒四,唐久安有点头疼,“什么为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我们以前在见过吗?”
衣柜里自成一个狭小世界,说话的时候有微微的回音,听起来像是自语,像是姜玺一个人时问过无数遍,“你到底跟了我多久才下手?为何我之前对你毫无印象?”
“………………”看来这厮酒没醒。
唐久安不再管他,推开柜门出来。
外面果然空无一人。
姜玺跟在她身后,幽幽地像一道魂灵,又像一个债主,喋喋不休,“你不敢答?”
“温泉池在哪里?”唐九安问,“我今儿挨的揍可不少,浑身酸痛。”
她是故意转移的话题,却意外迅速地把姜玺从这些没头脑的车轱辘话里拉了出来,姜玺立刻带路,还问道:“你肩头的伤……”
语气虚得好像跟之前拿剑砍她时完全不是一个人。
“不妨事。”唐久安微笑,“泡一泡就好了。”
月色皎洁,晚风轻佛,唐久安的笑脸清晰地映在姜玺的瞳仁中,明净疏朗。
就像此时的夏夜。
就像此时的星空。
*
皇帝赐下温泉,原本就是让关山调养旧伤所用,正适合跌打损伤的唐久安。
两人悄悄避开零星的下人,来到温泉池旁。
唐久安试了试水温,吹了声口哨。
大都护,陛下赏赐的殊荣,就让属下来替您享用吧。
她抬手解衣带。
姜玺正做贼似地悄悄关上门,回身就见唐久安的衣衫已经半解。
姜玺像是被烫着了一样转身,捂脸:“你干什么?!”
“泡温泉啊。”唐久安道,手下不停,脱了外衣,“殿下泡温泉不脱衣服的吗?”
姜玺听着那衣衫摩挲的声响,脑子里宛如一团浆糊,还没答话,又听得水声哗啦。
她她她下水了。
“殿下不泡吗?”唐久安问。
“谁说我不敢?!”姜玺蓦地反问,声音之大,完全忘了自己在做贼。
幸好外头无人。
唐久安:“……”
我没有说你不敢。
姜玺一鼓作气脱了外衣,反正乌漆抹黑,谁怕谁?
池水甚大,可供七八人共浴,以汉白玉镶成石阶,温泉独有的硫磺气息充满鼻间。
但姜玺总觉得好像闻到一丝橙花香,或是松雾的气息。
鼻子出了错,老是闻见在薛家酒铺那一晚唐久安身上浴后的味道。
唐久安在温泉中深深地放松自己,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像是得到了最温柔的抚慰,她舒服得发出一声叹息。
姜玺那边水声寂静了一会儿,然后发出咬着后槽牙的声音:“泡澡就泡澡,别乱叫。”
唐久安觉得他今天一定是喝了不少,整个人忽冷忽热,简直是乱抽筋。
但人是上司,她能怎么地?
只有安安静静闭上嘴。
一时室内只余水声。
但姜玺好像还不满意:“你别出声。”
唐久安:“臣没出声。”
“水声也不行。”
“……”
得。
唐久安往池边一靠,闭上眼睛。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寂静中的姜玺忽然低低开口:“你……第一次……嗯……我是说……那个……上……嗯……”
“十三岁。”唐久安闭着眼睛答。
“什么?!”
姜玺猛地站起来,水花溅了唐久安一头一脸。
“十三岁!”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忍受的事情,“十三岁你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