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会没事的。”鹿舟淡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像是劝慰，轻描淡写得让人怀疑这声音是不是真实存在。
陆南意狠狠闭上眼睛，身躯被无助感淹没。
是他太弱了……他六神无主地想着，却不敢相信，在对上冷酷的师尊时，脆弱美丽的大师兄能有几分生机。
他一定要帮大师兄……对了！晚吟师姐还没走远，他们有特殊的联络方式，他可以求助师姐！拜托了，师姐，一定要快点回信啊……
出了逍遥峰，陆南意终于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
想起鹿舟的叮嘱，他强忍着没有转过身去，只在衣袖的遮掩下，握紧了拳头。就像溺水的人握紧了最后一分生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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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逍遥峰就又剩他一个人了。
鹿舟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穿戴整齐，走出了殿门，沿着一条小路下了山。
夕阳撒在道路上，将他的影子拉拽拖长。
那条路的尽头，通向逍遥峰的地脉。
既然与剑尊的一战无法躲避，还是主动布局，对自己才更有利。
山风刮起了鹿舟的衣角，他伸手理了理被吹乱的衣领，一袭盛装一丝不苟，步伐缓慢而坚定。
第77章 撕破脸
阳光渐渐暗沉了下去, 夜色笼罩了大地，鹿舟也终于抵达了逍遥峰的地脉。
由于他具有极高的灵气亲和力的缘故，那些星星点点的灵气, 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来，在地脉中疯牛般冲撞。
却好像受了极大的桎梏, 没有办法到达鹿舟的身边, 看起来极委屈。
鹿舟面色苍白地探出手去，那些灵气刚刚要围拢上来, 便被从他的掌心抹去。
漆黑的魔气是限制地脉灵气运作的根源。鹿舟得出结论, 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若是从前, 他应当会震撼于乘风宗中魔气的存在, 但如今真相已经在他面前展开，就像一副被完全勾勒了的画卷。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身后的空气忽然凝滞, 鹿舟站定了身子僵硬起来, 缓缓地转过头去。
青玄剑尊正站在身后，安静地凝望着他。
他的眼神十分冷静，却熟悉得让人毛骨悚然。
即便鹿舟经历过前后两世，心胸早已开阔, 去仍然不免被剑尊，诡异的神色所震慑。
“师叔。”鹿舟笑了笑, 眼神中却藏着彻骨的冷意与自嘲, “你似乎并不惊讶于我会发现你的秘密。”
剑尊声音清冽：“愚蠢的问题。你应该知道谁才是乘风宗真正的主人。”
鹿舟抬起眸子与剑尊对视, 却无法从那双冷酷的眼睛中读出多余的情感。
剑尊看他时, 仿佛并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一样物品。一样可以轻易失去, 换取他所谓的宗门繁盛的可以利用的物品。
鹿舟忽然感到一阵疲惫。在前世，他何尝不知道剑尊让他放血时, 并不怀着好意。所用的手段多半与邪异脱不开干系。
但是当时，怀着师叔绝对不会危害宗门的想法，鹿舟也得过且过，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剑尊对自身的摧残，妄图以此来证明自己对宗门的忠心。
如今他重活一世，那种愚蠢的想法自然不可能再有。只是曾经经历过的阴影，在他的骨髓中流动，并非简单重生所能抹消。
“你在发抖。”青玄剑尊忽然开口，直视着面前的青年。
他并非不惊讶。
他并不知道鹿舟这些年是怎么成长得这么快，可以轻易看破他的手段，发现逍遥峰地脉存在问题。
以至于今天鹿舟的反应，那种仿佛过分冷静的态度都远远在他的预料之外。
然而即便惊讶，即便鹿舟已经在实际上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也并不打算表现出来。
因为这对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帮助。
鹿舟眼中终于流露出迟到的恐惧，勾了勾唇角。
“我所在的宗门的师叔真正的主导者入了魔，在我峰头的地脉中掺杂了魔气，现在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件事怎么想也知道不可能轻易解决。如果我没有猜错，今日师叔是不打算放我活着离开了吧。”
青年的言语宛若深切叹息，剑尊久久地凝视鹿舟。
忽然，巨大的轰鸣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仿佛象征着什么角力的开端。
青年宛如受了惊一般，身体微颤，艳红的鲜血从他的唇角流下。
鹿舟的双腿像是再也不能支撑身子的重量，他捂着腹部，缓缓单膝跪地，却倔强地抬起头来望着剑尊。
失去了鹿舟的抵抗，那种轰鸣声愈演愈烈。
他痛苦地张了张嘴，好像想对剑尊说些什么，但最终仍然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身体颤抖得愈发明显。
剑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鹿舟缓缓垂下眸子，似乎是迫于威压，支撑不住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