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缓缓合上,人再也没有了声息。
巨大的悲伤袭来,沐雨慕一时竟是失了声,噼里啪啦的泪珠在她脸上坠落。
凌凤宴蹲下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哄道:“司正,娘娘是找家人去了,司正……”
门缝因他离开而合上,院中的人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她在他怀中挣扎,疯狂去推这个门,而后终于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你把门给我打开!”
“啊,娘娘!啊姐,阿姐!”
一记哭声炸响,“你放开我,我要去看她!”
凌凤宴拦着她,“司正,别动了,你身上的伤口要裂开了。”
沐雨慕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些,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要从凌凤宴怀中出去,砰砰地拍着门,“你放开我,阿姐,阿姐,阿姐,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啊,凌凤宴,你把门给我开开。”
凌凤宴捧着她的脸,不断地用指腹为她拭泪,“司正,娘娘清清白白的走,在那里可以自由自在,你该为她感到开心才行。”
沐雨慕摇头,身上的伤口彻底崩裂,她完全感觉不到,心里的痛已经超越的一切。
凌凤宴没法子,只能再次为她撑开门。
她根本不在乎门缝有多宽,差点将整条手臂挤进去够她,“阿姐,阿姐,你看看我。”
“够了,司正,你别让娘娘走得不安心。”凌凤宴怕夹到她的手,将人整个拖了出来。
她摔在地上,而后狠狠抱住凌凤宴,痛哭出声。
“阿姐!”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凭什么,死得是她啊!”
“凭什么!”
第50章 离别送行
轻雪飘飘扬扬, 不大,却也够覆上一层白盐细雪。
凌凤宴半蹲在沐雨慕身前,仔细为她的手指上药, 可沐雨慕却将手抽了出去, 她侧过头, 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唇线绷紧, 凌凤宴最担心的事情, 终还是发生了。
沐雨慕在因贤妃的事情迁怒于他。
屋外,养心殿的小太监还在候着他,“凌秉笔,该走了, 陛下找您呢。”
他无法, 只好先道:“司正, 我先走了。”
沐雨慕没理他, 好似屋中全然没他这个人般, 她就那么望着窗外,呆呆地枯坐, 他起身想要关窗,她眼珠动了, 直勾勾盯着他。
他便住了手, 同屋中的尹钰和安米洛点点头,一头走进了雪中。
小太监殷勤的为他披上斗篷,在雪地里显然的大红斗牛袍,便那么被深灰的斗篷所遮盖。
她看着他越行越远,一滴泪掉落。
痛苦, 绝望。
安米洛尝试喂她吃东西,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她同尹钰道:“这可怎么办?不吃不喝近一天了,就在这坐着。”
尹钰叹道:“她心里难受,便让她自己待一待吧。”
雪停、雪又下了,沐雨慕是最后身体撑不住了,方才侧躺在床榻上,但也只是短暂地眯了会儿,便又醒了。
那不让关的窗户缝已经被关上了,屋内响着另外两个人的呼吸声,她哭不出来了。
空洞洞的眸子里,还残留着迷茫,甚至还在想,一切都是她的梦吧?可这梦,怎么也不醒啊?
指尖上还残留着没有弄干净的血痕,她伸手,就着惨淡的月光,看着它们。
次日,有女官来看望她,她还得强撑身体同她们说话,她不能外人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对权诗芃的在意。
她甚至不能为权诗芃收尸,否则权诗芃之前为她做的努力全白费了。
日子恐怖的,称一句平淡的过去都不为过,宫里曾经圣宠不衰的贤妃娘娘死在冷宫中,没溅起一朵水花。
深宫凉薄如此。
沐雨慕身上的伤口结痂的时候,便重新回到宫正司当值,她监督着受提铃之罚的宫女在宫内行走。
行至半途时,吩咐另两个小太监看着,自己则拐到了另一条宫道上。
宫道的尽头,月莹正在候着她。
见她第一句话便是,“瘦了。”
沐雨慕回:“姑姑也瘦了。”
她们两人,一人陪着权诗芃度过了最后的时光,一人则为权诗芃收敛了尸骨。
月莹道:“我已托人将娘娘的尸身焚烧了,之后我会应娘娘所说,将她的骨灰撒至大海中,希望这样她能回家。”
沐雨慕眸中有浅淡的泪雾,她点了点头,“姑姑出宫后,有什么安排?”
月莹长叹了一口气,“我家中还有位老娘,待我伺候她老人家归西后,便去游历一番大昭,替娘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