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亲了亲孩子的额头,“殿下与我还这般客气,正巧我做了桂花汤圆,每个宫都送上一份,这翊坤宫,我便亲自去一趟。”
“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
带着桂花汤圆的太子妃出现在翊坤宫,十分讶异地看着趴在地面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沐雨慕。
刁贵妃摆手,“呦,张氏你怎么来了,瞧这晦气玩意,别冲撞了你,来人,把她给本宫丢出去。”
完全没有意识的沐雨慕被拉拽起的从太子妃张氏身边而过,双脚耷拉在地面上,留下一串血迹。
太子妃张氏担忧的看了一眼,回过头又奉上笑来,“臣妾亲自做了桂花汤圆,端来给娘娘尝鲜。”
刁贵人盛气凌人道:“算你有心,你也就只会做些这点吃食了。”
被暗讽没本事的太子妃张氏浅淡一笑。
那边沐雨慕刚一被扔出翊坤宫,就被人给接住了,一路抬行回西院。
棕褐色的衣裳看不出血痕,大家只能闻到血腥味,可衣裳褪去,安米洛当即便惊叫出声,雪白的绸衣上全是血。
这让沐雨慕看起来就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
“慕慕!”要扑上去的安米洛被鱼浩拉住,“你冷静点,先让司药看伤,我在这不便,去外面守着。”
殷司药早就准备好了,让安米洛给她递东西,剪开沐雨慕绸衣,为她止血上药。
安米洛一边哭一边帮忙,后来还是得到信的尹钰回来,接手了她的活,将她赶了出去。
宫正司的人闻讯赶来,就见她抱着鱼浩在门口哭得肝肠寸断。
张茜赶忙上前,“我们司正如何了?”
安米洛泪眼朦胧,话都说不利索,鱼浩替她解释,“司正情况不好,米洛说都快被打烂了。”
雯雯扬声:“可恶!堂堂六品女官,说打就打!”
后面的女官一人一句,群情激愤,“就是,我们是女官,不是任人宰杀的牲畜!”
“贤妃娘娘怎么都不管,沐司正……”
“太过分了,今日是沐司正,来日是不是就是我们?”
“我们去寻丁宫正,看看这事到底怎么办?”
一群女官除了留下张茜和雯雯,其余人浩浩荡荡要去为沐雨慕,为日后她们自己要一个说法。
屋内殷司药忙乎出了一头汗,“药熬好了吗?”
尹钰赶紧将药壶拿下来,“好了。”
“给她喂下去!”
添加了人参等补物的药被喂了进去,可却顺着唇角流了下来,殷司药接过,强硬地掰开她的嘴灌下去。
也不知有没有呛到,沐雨慕一点反应都没有。
殷司药道:“外伤我已经全部包扎好了,现下就看她能不能醒过来了。”
尹钰擦了擦眼角的泪,郑重道:“多谢司药。”
“与我就不必言谢了,”殷司药又嘱咐道,“她晚间可能会发烧,多盯着点。”
“知道了司药。”
待凌凤宴带着一身寒凉赶回来时,安米洛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拳,“在慕慕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了!?”
鱼浩捂住安米洛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了,凌凤宴是跟着陛下出去的,他也是没有法子。
尹钰看了鱼浩一眼,示意他带安米洛出去,这才同凌凤宴道:“慕慕被刁贵妃打了板子,伤势破重,今晚你留在这照顾她,我去别的女史那挤挤。”
“对了,凌秉笔,注意一下别让她发烧了。”
凌凤宴瞳孔到现在还是紧缩的,愣愣看着趴在床榻上,面白如纸的沐雨慕,久没有动弹,连尹钰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为了防止伤口恶化,沐雨慕几乎整个后背都裸露在外,能透过上面缠绕的染血布条,知道她伤得多重。
他坐在床榻边,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每一根手指都有伤,是太过痛苦狠狠扒在地面上弄出的伤口,其中中指的指甲从尖端裂到最下面。
上面被殷司药清洁干净,抹了药,他小心地将之拢在手心中,弯下了自己的脊骨,额头抵在手背之上。
轻声唤她,“司正?”
屋里没有人回答他,只有烛火在摇曳。
夜里,她升起高热,他一遍遍用酒液为她擦拭过每一寸肌肤,没有任何旖旎念头,有的只有后悔。
他同别的秉笔换了班,几乎日夜都留守在沐雨慕身边。
但她一直都没有清醒。
在她发间落下一吻,他低声呢喃,“司正,醒醒,大家都等着你清醒,你护着的那些小女史,为了你还在静坐,再这样下去,只怕事情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