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慕将手上的血擦在她脸上,而后眼里爆发出浓重的阴毒,狠狠掐住她的脖颈,“美人?”
“你可知,有的时候,我有多厌恶自己这张脸!”
因为这张脸家人想将她卖为乐工,供人享用取乐;二皇子想欺辱她;就连贤妃都……
手里不自觉用力更用力,“典正,放手!”
雯雯伸手阻止,沐雨慕倏地扬开手,用手臂挥退了她的手。
而后平静半晌,看着险些背过气的顾典正,说道:“好了,不玩了,人交给你们两个练手,别弄出太明显的皮外伤,依旧一刻钟后叫醒我。”
茜茜拽住雯雯的袖子,阻止了她的劝诫,说道:“是,典正,你放心休息,我们会好好利用顾典正来锻炼审讯能力的。”
顾典正在刑架上咳嗽不止,闻言目眦欲裂,“你们不能!我可是宫正司的六品典正!你们滥用刑罚,定有人饶不了你们!”
“嗯,谁?”沐雨慕回头,巧有一束阳光透过窗棱射进,打在她眼下,斜擦过脸颊。
唇角翘起,微微触及阳光,她似笑非笑,“那我等着顾典正说得那位,饶不来我。”
“把她嘴堵死,不要扰了我休憩。”
“是,典正。”
“唔唔唔唔!”
沐雨慕将自己整个人陷入宽大的椅子中,再没有往日的端庄,就那么仰头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再一睁眼,入目所及的是木头栅栏样的监牢,同宫正司用房间私改的监牢不同,这是真真正正的牢房。
牢房内,有老鼠在稻草上肆意奔跑,沐雨慕径直撞向栅栏,顺利穿过,走到躺在墙根稻草处的顾典正旁边。
顾典正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伤口深可见骨,是同宫正司小打小闹一般的刑罚不同的重刑。
她“嗬嗬”几声,似是要透过虚空和沐雨慕对视说话。
沐雨慕眉眼一凝,可很快监牢就发出了铁链的声响,有人进来了,来的是一位公公,花白了半头头发,腿也是一瘸一拐。
顾典正瞧见他,眼角便有泪流了下来,她沙哑着嗓子说:“你来做什么?快走。”
那公公叹口气,坐在她身边,拿出自己带来的菜肴,说道:“苑娘,你在这,我去哪啊。”
说完,他扶起顾典正,欲给她喂菜,沐雨慕眉头蹙起,不想再看他们两人,正想用自己新学到的跳梦境的方法,跳过去这个场景,却微微一侧头。
他刚刚叫顾典正什么?
苑娘?
若她没记错,顾典正名字里可没有苑字。
那边顾典正已经在他怀中,喝了一碗汤,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是,我连累你了,我不该,进宫给你找麻烦的,你更不该帮我。”
他小心替她收拢身上的衣服,直到她看起来得体,才为两人斟酒,说道:“若非当年家里交不起矿税,把我卖进宫,你也不会嫁他。”
“是我负了你啊苑娘,害你所托非人,他宠妾灭妻,让凄苦半辈子,还惨遭毒打,留下那么大一个疤。
你不知我在女官考核中看见你有多震惊,你也是真敢,敢顶替他人混进宫,既看见了你,我怎能不帮。”
顾典正就着他的手喝下酒,泪水浸湿他的肩膀,她道:“能在后半辈子,得你相陪,值了。”
“我亦觉得如此。”那公公饮下手中的酒,抱着顾典正,须臾吐出血来。
梦黑了,顾典正在梦中死去了,沐雨慕也醒了。
她坐在椅子上愣了会儿神,方才目光复杂的看向顾典正。
这个宫里,不能善良,她也不是圣人,她只知道,顾典正差点将她们几个全害了,她道:“停吧。”
两人停下,顾典正也抬起了她耷拉的头。
沐雨慕道:“茜茜,你亲自去一趟锦衣卫,就说宫正司发现了一位顶替她人入宫的女官,让他们过来一查。”
而后她看着顾典正道:“你说是不是苑娘?”
“沐雨慕!”顾典正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地吐出一口血来,“你怎么会知道?”
沐雨慕也只是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而后她对雯雯道:“我说你记,将两人的卷宗整理出来后,誊抄一份,送给丁宫正,另一份给我,我亲自交给贤妃娘娘。”
骄阳高悬,隐有声音自外传来,有女官开始上值了。
阳光肆意穿过窗棱投射进屋内,沐雨慕拿着卷宗,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裙摆,毅然走向锦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