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愈发大了起来,大到迷人眼,两局被抓进宫正司的宫女,一个都没有放走。
无论黄司正说什么,丁宫正都如沐雨慕所说那般,坚定地站在了她身边。
锦乐宫内,贤妃摆弄着自己的熏香,同丁宫正道:“她心中有怨气,你便让她将气撒出去便好了。”
香炉里的香,被她压出了一个可爱的形状,她捧起香炉道:“你瞧,这样不是很好,她终于有点是我的人的自觉了。”
丁宫正点头认可,“娘娘,要不要打牌?”
“好啊。”
窗外银装素裹,沐雨慕将几位她带回来的宫女全部按照宫规罚了后,撑起伞准备回西院,走到一半发现自己忘记带西院的钥匙了,只能折回来。
还没推门,就听内里女史谈论她的声音,“最近沐典正变化好大啊,以前惩治宫女的时候,沐典正最是心软的,能省刑罚就省刑罚,可近日完全按照宫规行事。”
“我觉得这样才好,以前沐典正就是太心软了,放任宫女不处罚,不会让她们长记性的,只有罚到她们痛,她们才知道这样不行,不然在这个宫里活不久的。”
“最近干活也麻利点,别犯到沐典正手上。”
“沐典正又不是顾典正,总喜欢往外推活,也多亏了沐典正,现在顾典正都不敢指使我们了。”
伞柄旋转一圈,飞雪滑落,沐雨慕缓缓退下台阶,再次撑着伞走进雪地中,既然没带西院的钥匙,她去安米洛那待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雪花簌簌,且越下越大,很快就变成鹅毛大雪,若是不及时清扫干净,只需片刻,就能在地上覆盖上一层薄雪。
这种天气,是直殿监的太监们最讨厌的天气之一,不过好在鱼浩已经离开了直殿监,就锦乐宫那点子地方还不好清扫。
可在乾清宫当值的太监可就只有把苦往肚子里咽了,他们不如可以伴随陛下身边的高大伴和凌秉笔,只能候在寒冷的外面,战战兢兢扫着雪。
乾清宫殿内,地暖烘烤,热得陛下脱了外衫,只着一件明黄色寝衣,撸着袖子坐在矮榻上,同高深斗蛐蛐。
他手里拿着一根草棍,往都蛐蛐的罐子里拨弄,整个人激动万分,“咬它,咬它,咬翅膀!”
“咬头咬头。”
须臾,他拿着草棍站了起来,恨不得亲自下场替蛐蛐咬回去,眼见蛐蛐不敌,他开始耍赖,用手肘去推另一边的高深。
高深任他推,也不用草棍去拨弄了,但结果显而易见,高深的蛐蛐胜了。
陛下气得将草棍摔在高深脸上,指着他大骂:“朕看你是故意将自己的蛐蛐养得好,不好好养朕的蛐蛐。”
明黄色的寝衣随着陛下气得不断起伏的肚子,而上下抖动。
陛下身量不高,蓄着当下流行的美人蓄,浓眉大眼,此时怒目圆睁,便没有了往日的和气。
深居帝位的威严一出,屋内的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了一地,连头都不敢抬,唯两人不受影响,一个是高深,另一个就是在一旁桌案后的凌凤宴。
高深不光不害怕,甚至还贱兮兮地故意将斗蛐蛐的罐子盖上盖,炫耀似的给陛下看他那斗赢的大将军。
才回道:“陛下可真是冤枉奴婢了,这蛐蛐可是陛下自己挑的。”
“再说,陛下同奴婢比什么不好,非比这个,那能陛下能斗得过奴婢吗?奴婢可是山野间长大的,斗蛐蛐的好手。”
“陛下要比,就该跟奴婢比诗词,百个奴婢也不过陛下一人啊。”
深在宫中从未出过宫的陛下,就喜欢高深这副对他没大没小,显得两人很亲近的态度,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乐开怀了。
还道:“朕早就说了,让你好好学字,你偏生不学。”
高深苦着脸叫冤,明明一个高大到能一拳将陛下打倒的壮实身材,却满脸委屈,“奴婢可学不来那个。”
陛下再次被逗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凌凤宴瞥了高深一眼,不愧是陪伴陛下多年的高大伴,胆敢在陛下敏感多疑的线上来回蹦跶,还全身而退。
殿中的人均跪在地上,唯一能在高深背后看他的人,除凌凤宴别无他人。
高深便道:“陛下身边有这么多读书识字的可造之材,可却只有奴婢一人能将陛下逗笑。”
凌凤宴放下笔,果然伴随着陛下的大笑声,随即而来的便是陛下的注视,他问:“凤宴,你写得如何了?”
有太监将凌凤宴放置在桌案上的纸张拿去给陛下看,陛下一眼望去,就道句,“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