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钰招呼她一道用膳,“凌秉笔,瞧我这张嘴,凌厂公都回来了,你不去陪他, 来我这作甚?”
沐雨慕看了她身边的宫婢一眼,回道:“娘娘就别与我开玩笑了, 凌厂公是记恨他走前我对他的态度,故意捉弄我罢了。”
等桌上的菜全部上完,尹钰示意所有人出去,问道:“你们两人还没和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在宫里惦记着他,他一回宫便去寻你,互相都惦记着,何必浪费时间。”
“虽说如此,但终究还是不想牵连他,”沐雨慕夹了一只透明虾饺,“敌明我暗,在外还是装不熟的好。”
“我今日有正事寻你,你有多久没见过陛下了?”
尹钰被问得一愣,“自我上次求他要尚服局,确实过了约半月,怎么?”
沐雨慕侧身在她耳畔道:“我怀疑陛下病得更重了,想让你去试探一下。”
陛下除了凌凤宴归来,给他的私库充盈一番露了个面,已经很久没有没有出现过,就连上朝都免了。
当然,有内阁操持,陛下在与不在,都无甚区别,但大家都只以为陛下是害了暑病,热得不愿意出现,可在梦中,陛下却是病重致死。
如此,要是能提早确定这点,她们就能抢占先机。
她与尹钰,或者说,这后宫诸多女官与宫女,都并不想让二皇子登基,若有这么一位荒淫无度的残暴国君,当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如何过了。
尹钰的试探非常简单,她是淑妃娘娘,用点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便能将陛下勾来。
陛下也确实撑着来了,可夜半时分,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尹钰透过烛光悄然观察,只见他眼周全是糊糊,呼吸更是粗.重,嗓中仿佛有痰卡着。
她假装睡着,什么都没发现,陛下熬到清晨,同她说了会儿话,便又赶回了刁贵妃的翊坤宫。
尹钰同沐雨慕形容,“就如同苟延残喘的老人,慕慕,你说的没错,陛下确实病重了,回翊坤宫后,陛下就不再出来了。”
“反倒是翊坤宫,用刁贵妃身体不适的原因,叫了几次太医。”
沐雨慕点头,叮嘱她不要声张,自己则去寻了凌凤宴,她得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凌凤宴,太子要是想造反,最好提前做准备。
凌凤宴回来后,住得还是自己之前的直房,直房被鱼浩看得很好,从没进过外人,就连床榻下的药炉都尚在。
当了厂公比之以往更加忙碌的凌凤宴,在夜半时分迎来了沐雨慕。
他站起身,似是不经意地就熟练地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屋里去,说道:“宫正要是想见我,派人知会一声就是,我去找宫正。”
依旧还是将她按到了书桌前坐下,沐雨慕伸手碰了碰笔架上的青釉瓷瓶,仰头看他道:“太子可要造反?”
清清冷冷的人突然顿住,沐雨慕的直接问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细细观察他眸底变幻的神色,沐雨慕确定道:“是有这种想法,但还没开始实施。”
凌凤宴鸦羽长睫煽动,欲要转移话题,“这几日,我已成为宫中最恶劣的宦官代表了,大家都说我,对宫正强取豪夺,为宫正鸣不平。”
沐雨慕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凌凤宴,我很认真的同你说,若是太子真有此心,要尽快下定决心才是,陛下已经病重,恐撑不过秋天。”
凌凤宴深深地注视着沐雨慕,“宫正怎么知道?”
“我自有我的办法,”她道,“这么多年的宫正也不是白当的,而且……”
她坚定道:“若真要造反,烦请算我一个。”
“我可为太子大开后宫之门,我可保证后宫中的每一个女子,都不会成为他造反路上的绊脚石,我会牢牢看住她们。”
“甚至,可以联合六局一司,我们均为你们所用。”
凌凤宴未出声,但沉默便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他亦是不愿牵连沐雨慕的。
造反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他已经为她规划好了出宫的事,不管自己如何,她都能安然无恙,可若她参与进来,事情便不能控制了。
她道:“你们需要我。”
“你看,你们都不知道陛下病重的事情,可我却知情。”
凌凤宴久久注视着她,倏而才道:“宫正的能力我一向是清楚的,宫正总能知道别人的秘密。”
沐雨慕心中一突,险些以为凌凤宴知道了自己可以触碰做梦的事情,她站起身,故意掂起脚尖环住了凌凤宴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