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就站在马车旁边这么看着她。
他明明什么都都没说,可单单就是站在那里,就像是已经有了千言万语。
沈祁语上马车的步子一顿,也没问什么,只是有些无奈地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在关心人这个事情上,萧玦同大部分人都很不同。
他不会说很多关心人的话,他只是跟在人旁边,做他在这人身边时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会用眼神说话。
萧玦轻轻点头,缓声道:“等你回来。”
沈祁语盯着他,只觉得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很奇怪,以往萧玦同她这么说话的时候,她也没有有过这么大的反应来着。
大概是因为他又长得惹眼了一些。
沈祁语心想。
马车行驶得缓慢,眼见着离州牧府越来越远了,沈祁语这才放下了车帘,闭着眼睛假寐休息。
关于青州地区哪个年龄段的孩子可以无偿入学的事情早在前几天就已经通知到了各个地方,官兵挨家挨户的敲门告知到今日仍旧是一桩美谈。
但积极响应的人却不多。
这其实可以理解,因为这个思想对于现在的百姓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农忙,娶妻生子,盖房子。
这几乎是绝大部分人的理想生活。
虽然辛苦枯燥,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他们的舒适区。
让孩子上学需要投入的精力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短时间内不一定会有回报。若是再往差的方向想,哪怕是时间长了,也不一定能有收获。
在他们的意识里,读书若不能为官作宰,那便是失去了读书的意义。
在这个社会条件下,拿出现代那种“读书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宣传语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这还不如告诉他们明年能多一亩地来得实在。
“娘娘,杏梨村到了。”马车外的侍卫喊了一声。
沈祁语掀开车帘,目光所及之处,一个老妪正弯腰感谢着什么人,在她的手上,捧着碎银几两。
杏梨村作为离梨幽城最近最大的村子,平日里总是热闹。
这里依山而建,傍水而型,若是从高处远远望过去,可以看见很长的一条错落相间的黑色长影。
或许是为了节约土地,这里的房屋与房屋之间间隔的十分紧密,若是有时候眼睛没看清,其实很容易走到别人的家里。
“这里靠近西边,以往按照方仲源和秦氏的暗中谋和,这里的村民每年除了要上交国家规定的赋税还需向秦氏缴纳相关的"保护费"。”唯译抱着剑,道:“近几天我们的人在这边观察的时候总会看见刚刚这样的情况,但是上去问这些百姓的时候他们却什么都不肯说。”
沈祁语皱着眉,沉默不语。
“而且我们问了一圈下来,整个村子几乎没几口人家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都想把孩子留在家里帮忙务农或者养到一定年龄嫁为人妇赚取那么一点彩礼钱。”唯译边说边摇头,像是无奈得紧,“本就难劝,而且秦氏不会不暗中搞鬼。”
“无妨。”沈祁语道,“一个秦氏而已,还没到要被本宫放在眼里的地步。”
她这人就是这样,平日里总是透着几分娇俏,并未把身份一说放在嘴边。但若是涉及到新政,她在认真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总是因为气势的散发而不自觉把本宫二字喊出来。
唯译不觉得她只是个花瓶。
他满怀期待地问了一句:“娘娘可有什么好办法?”
沈祁语下了马车,嘴角挑起一抹笑,“知道为什么什么都问不出来吗?”
唯译歪头。
沈祁语道:“因为你们给得不够多。”
世界上少有真的不爱占小便宜的人,很多人总是想着天上钱砸死他们,故有时候哪怕是有丝毫可以占小便宜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光是拿这么一点点真理,沈祁语便不会害怕从这里的人嘴里问不出点什么。
“陛下此番出行带了多少银两。”她偏过头看向唯译,“你身上应该不少吧?”
唯译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变得极为兴奋,“哦哦哦!今日出门前陛下给我塞了大把银票!我还纳闷给我那么多银票干嘛呢!”
沈祁语:“.......”
这萧玦难道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不成?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提前预料到。
她伸手,试探性道:“给我一些,零散的。”
唯译又愣了一瞬,赶忙去掏腰包,“陛下只给了我零散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