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刚才,他明明可以一刀结果了高明哥,却只是把人打晕。
这当然可能出于两人的私情,也可能有其他更深刻的原因。
总之,降谷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他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没等反应,脚下的台阶像煮烂的豆腐渣轰然坍塌。
“!”
他被重力不受控地往下拽,眼看坠落深渊,千钧一发之际,凭本能抓住一截扶手。
这扶手和上层的栏杆联结,但也支撑不了降谷的体重多久。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迟疑,且只有一次机会。
“嘎吱嘎吱—”
在半空摇晃的扶手发出骇人的哀嚎,降谷抓紧时机,在适当的距离松手,纵身一跃。
一阵可怕的摩擦声后,他奋力伸直的指尖总算抓住上层竖栏的根部。
与此同时,“哐当—”
那根被借力的扶手应声断裂,掉进望不到底的黑暗里。
过了会儿,降谷翻越栏杆,稳稳落地。他浑身都湿透了,额头还争先恐后冒着冷汗。
因为太紧张,甚至连头都开始痛—
他本来以为是这样,直到陌生的记忆如潮水涌入。
【如果你输给我,就绕操场跑60圈。】
【是谁规定教官一定要喜欢学生?】
【你刚才的告白,要我当真还是当假?】
【降谷零,希望你能保持Top的位置到最后一刻。】
【你不上来领奖状吗?是“他”亲笔写的。】
降谷的头像被两股外力狠狠拉扯,他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嘴里喊的名字是—
“黑、泽……”
片刻,降谷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嘟嘟,嘟嘟—”
忙音在漆黑的空间回荡,只是它的主人却迟迟没能接听。
*
顶楼的情况十分糟糕,因为是百田的寿宴,会场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装饰物。
有人在逃命的过程中被砸伤,另一些则被推搡着摔倒。
过了会儿大家才发现逃生出口被堵了,晃动一直断断续续,谁也没有闲暇去处理这些障碍物。
这次,好不容易停歇的间隔变长。
藏在桌下的百田赶忙爬出来,命令一旁的保镖去清理杂物,然后到楼下查明状况。
他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所处位置远超云梯能企及的范围。换言之,要想活命,就必须在下次地震前跑下几十层。
没想到,保镖斩钉截铁拒绝了他的要求:
“Not gonna risk my life for this.”
“但我付了你大价钱!”
作为回应,保镖把高大的身躯更深地藏进安全区。
百田气得够呛,毕竟年纪大了,有基础病,这会儿血压升高,头都有点发晕。更重要的,是这个外国佬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丢了面子!
他强压怒气,随意指了个墙角的警察:
“你,你去看!用纳税人的钱养着,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
那警察愣了下,他确实准备等地震消停些就开始急救,但绝不是这样被政客当狗差使。
他怒目圆睁,没忍住反唇相讥:
“百田议员,你不是经常在电视上说愿意为了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
尽管警察和百田的争执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琴酒还是一心扑在昏迷的高明身上。
他一边做CPR,一边猛掐高明的人中。就当他无计可施时,对方终于醒了。
琴酒一见高明睁眼,立刻敛去脸上的担忧,用力把人拽起来,似笑非笑道:“都怪你不好,大家都不肯从这儿出去了。”
琴酒说的也是实话,要不是刚才亲眼看到高明被横梁砸断了腿,在场这么多警察总有自告奋勇的。
很多时候,人的胆量比自己想象的要小。
琴酒以为就高明的脾气,听到这话怎么也得据理力争,或者至少冷脸,谁知对方只是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
琴酒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高明的眸像海,揉杂了万般情绪:
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拼命压抑的愤怒,还有没来由的恐惧……
琴酒被盯得汗毛林立,故意凶狠道:
“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
“嗯。”
一切恢复如常,除了高明缠上来的手指。琴酒越想抽出,就被握得越紧,骨头几乎被折断了。
“傻X。”他咬牙切齿地说,一边却放弃了挣扎。
高明的手松了些,却还执拗地握着他。
另一边,百田和警察的争吵到了尾声。确切地说,是百田精神不济,骂不动了。
那警察拍拍屁股起身,来到门口清理杂物,几个同僚见状也来帮忙。
相比继续回桌下当缩头乌龟的百田,高下立判。
高明的手动了动,看上去想要帮忙,琴酒狠狠拽了下他:“你给我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