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端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又看了看何月竹,沉默着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吴端又摇头,“我独自静静。你去逛。”
“好...那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不会。”
吴端变得好奇怪。如果说他刚刚只是对展览毫无兴趣,现在几乎是对一切厌恶至极了。
何月竹心说,好不容易有人陪着一起,最后怎么又变成一个人...。
他转头要走。吴端又把他拉住,消沉而肃然地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叮嘱:“流传的历史未必是真相。另外,离那个女人远点。”
游览队伍已经拐过弯进入下一个展厅,何月竹跟上去,路过一座展台时,忽然走不动了。等身高的玻璃展柜里安置着一具古旧的战甲。标牌写着:云青缎铜明光轻甲。
这副甲胄...不知为何,何月竹好像磁铁一般被吸引了上去。越是打量,越是无法移开视线。甲冑布满裂痕与破碎,原先必定遭遇了严重的损坏。玻璃倒映的他的影子与展柜里的甲冑逐渐重合叠加,他看得出神,干脆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想着留下这个话题,等会儿找吴端聊聊。
他追上队伍,发现小尉还在讲解云宁之战。她指着墙纸地图上一个点位说道:“云宁之战发生在现在宁城与云城交界的位置。云城,古称颂云泊。”
何月竹凑上去看那张古代地图,瞬间被上面三个大字吸住了视线,他诧异地睁大双眼:榆宁关。
与此同时,小尉也点了点那三个字,说道:“宁城在大陈王朝统治时期名为榆宁。关口即是榆宁关,关破后很长一段时间沦为死城,多年复兴后改称宁城,并沿用至今。”
榆宁关?那不就是...。
云宁之战他耳熟能详,却是第一次听说,宁,就是榆宁关。
如果宁城就是榆宁关,那么就是成澈,成澈的叛逃导致十万百姓被屠杀殆尽,也是他的所作所为把吴端折磨到现在。
“你们听好。榆宁关的叛徒是——”
他突然想起司马诚生命最后几乎要公开的秘密。
是成澈吗。
何月竹看得浑身发寒。
正当此时,外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
何月竹打了个激灵,跟着人群涌出内厅,眼前所见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吴端双手揣兜,踏在将那将近半人高的、介绍成澈生平的电子展台上。而那展台正冒着黑烟与电子故障的强噪音,好像一个外壳破碎的垂死蜗牛。
“啊…这。”何月竹凌乱得仿佛秋风落叶。
而吴端似乎还怕别人不知是他做的,又一脚把那屏幕踹下了支架。
“你…我…这…...”
不止何月竹,在场所有人都由于过度震惊而发不出一句声音。
渐渐,越来越多游客围了上来,将吴端和那台破烂的电子屏围在了中间。随着人群嘈杂声渐起,何月竹也反应过来,他连忙上去抓住吴端的手,着急问他:“怎么回事?!”
——早知道这就是让你一个人静静的结果,拖都要把你拖走了。
吴端双目无神,眉间尤其阴郁,看不出一丝后悔,也看不出半点愉悦。
这副沮丧的模样何月竹还是第一次见,他瞬间没脾气,拍拍吴端后肩,语气也柔了下去,“没事、没事的。我去找姐夫问问怎么赔偿。”
吴端看着不知状况的何月竹,脸色越来越阴沉,直到发出一声愤懑的鼻音,抬起手,发泄似的将何月竹头发薅得一团乱。
“嗯?!”
他心情怎么这么不好,砸了电视还不够,甚至要拿我发泄了!
何月竹捂着脑袋莫名其妙。看周围人越发古怪的眼神,一定都发现他是吴端的同伙了。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
保安来了。
“别动!站着别动!”
“给我老实点!!”
保安抄起警棍对着两人。
“抱歉…我朋友看到电视坏了,就想修一修…”何月竹还绞尽脑汁想解释,吴端却向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
——惨了,要打架。
那些保安不知为何,大概也是被吴端的气场镇住了,竟没有一个敢上前。
这下肯定要出名了。何月竹哀嚎。那个展台到底哪里惹到吴端了?!
忽然想到,难道是吴端身上的鬼魂恨成澈使然?
这么一想倒是合理。
还没来得及细想,人群外就传来了他姐夫的声音:“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我是负责人。”
张驰本是一脸怒意,看到人群中心是何月竹,也惊呆了。
“小竹你?这位是?”张驰看起来焦头烂额。
“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