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左右看了两眼,人头攒动的大桥上不乏相拥并肩的爱侣,或许多他们一对不多,少他们一对不少。
“阿澈。”
成澈乖巧应了,“嗯。”
却没有应诺放开他,反食髓知味般埋得越来越深,“无端,这两个月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可我不敢去无所观找你,就怕你不想见我。”
见这家伙一时半会不想放开了,无端便无可奈何摘下帷帽,轻轻戴在成澈头上。他在乎成澈的名声。
“傻瓜...怎么这么傻。”
“不傻不傻。”
道长听笑了,探手进帷帽的黑纱下,有了遮挡便肆无忌惮揉揉成澈后脑,哄他开心,“那怎么不懂我巴不得你来找我啊?我一直等,一直等,可姓成的就是不来。”
成澈掀起黑纱,嗤嗤笑起,“难怪,他们说你都走火入魔了。”
“?谁。”
成澈终于舍得放开他,后退一步往下拉左眼眼角,吐吐舌头,“不告诉你。”
可下一刻,他又轻快跃到无端面前,眯眼一笑,“道长,好开心。又能和你像这样说话。”
无端只觉得心口被狠狠敲了一下,他喘了口气,“有这么开心吗。”
“是啊...好开心。——开心得我都不想放开你了。”成澈又扑了上去。
“喂——”无端连忙按住小狗似扑上来的这家伙,“你怎么回事!”
最终还是没挡住那汹汹攻势,被抱了个满怀。
道长飞速思考着成澈又吃错什么药了,脑海里忽然莫名其妙浮出五个字:小别胜新婚。
连忙手忙脚乱拂去,怎么可能!
若不是如此,只有一种解释了。
“成阿澈。”
“嗯?”蹭蹭蹭蹭。
“你到底是不是...馋我身子。”
“?!”成澈一惊,连忙烫手般放开,“馋...这....什么...啊?!”
忽然恍然大悟,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原来如此!”
原来我馋道长身子。
成澈脑袋上冒出股股热气,沉痛道:“无端,这两月我一直在想,那天怎么会一时脑热轻薄了你。”
“......”
“原来...我馋你身子。”
道长大惊,成公子分明满面脸红羞涩,吐出的话怎么好像不知羞耻。
成澈双手十指紧紧交叉,脸埋在帷帽的阴影下,“可你说,我为什么会馋你身子?该不会我...无端,你觉得呢?”
不食人间烟火的道长从没见过这阵仗,好像被什么迎面而来的、直勾勾的、避也不避的浓烈情绪直接击垮了,良久才说:“觉得...什么?”
“就是...”成澈睁大双眼,试探而坦然:“该不会我喜欢你?”
“啊?”道长不知所措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顿时懵了,“什么。”
“无端...?”而成澈始终在等他回答。
“我...”这突如其来的是什么问题。纵使道长深暗奇门遁甲,纵使答案只有是或否,现在竟也答不出来。憋了许久,“我怎么会懂...什么人间情爱。”
“也是...谁让你是道长呀。”成澈鼻尖通红,嘿嘿笑着,“可是我想搞懂。”忽然语速飞快,“我想搞懂我是不是喜欢你!”
“成澈,你...?”如果真诚是种兵器,无端已经被戳得无药可救。
而成澈前倾身体,阖眼浅笑,“道长,等我懂了,就告诉你什么是人间情爱。”
无端再也说不出任何。
就此,他沦陷了。沦陷在澄澈的泥沼中了。
过去被尸块肉泥的恶鬼按在血池里九死一生时,他的心脏都没有跳得这么厉害过。
而未来九百多年每一个无休的昼,每一个无眠的夜,他将不断追忆此时此刻,不断反刍此情此景,直到成澈每一个字的音调都刻在他的心脏深处,顺着血脉的温度流淌,从此再无法抹去。
——等我懂了,就告诉你什么是人间情爱。
他也不曾忘记,陷在那片澄澈的泥沼中,他的回答是:“好。到时你亲自教我。”
成澈郑重点点头。
余光里,石桥上结伴出行的爱侣纷纷是手挽手、手牵手而行。
这就是人间情爱吗。
成澈是个行动派。
他垂下脑袋,食指尖轻轻触了触无端右手虎口,而后慢慢把手塞了进去,这样他们就像虚虚握着彼此。
“无端,我心跳好快。”
成澈抬起通红的脸,好像知道自己做的是件坏事,但承认得毫不犹豫。
成澈...你是个白痴。最讨人喜欢的那种。
无端深吸一口气,眉心颤动着,不敢再看成澈的面庞,于是放下成澈的面帘。而后紧紧握住那只柔软却坚定的手,十指相扣,“现在呢?”
透过黑色的面纱,仍然可见成澈双颊泛着微红,“更快了。”
无端笑了,“我也是。”他忽然话锋一转,把成澈往身边拉去,“走,去吃牛肉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