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犯不着投湖自尽吧。”无端还在笑。
“我热!”
“脱这么干净还热?”
“就热!”成澈卷起裤脚,白白净净的双脚泡在水中想消消气,可看着无端在树下那么惬意乘凉,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便弯腰掬起一捧水朝道长泼去,“吃我一记。”
道长瞬间被打湿了半身,他抹去脸上水珠,“成阿澈,非要闹是吧。”
“略略略略!”成澈做个鬼脸,却见无端左手二指并拢,是要施术的前兆。
“喂——”成澈眼睁睁看着湖面升起无数水珠,并且都聚到自己头上。郎朗晴日下,竟折射出一道道旖旎的彩虹。
可他无心欣赏,只求饶,“无端,你别...”
“嗯?成阿澈这就求饶了?”
“好端端的...别施术啊...”成澈被那无数道五光十色的小彩虹迷了眼睛。
“好啊。我不动手。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要再喊一遍,好端端。”
“......靠。”是可忍孰不可忍,成澈咬牙大吼:“臭道士!”
无端微微一笑,“啪嗒”一声弹指,雨幕便尽数浇在成澈头上。
冰冰凉凉,倒是解了暑气。可成公子浑身都湿透了。他抹去眼眶里的湖水,怒道:“臭道士,你就会作弊!”
“啊?”无端很无辜,“各凭本事嘛。”
“...”成澈气得不行,冲到树下拽着无端的胳膊把他拉起,然后两个人一起跌跌撞撞摔进了湖里。
“你这又是什么手段。”无端把湖水往成澈身边轻轻拨去,“伤人八百,自损一千?”
“哪有伤人八百,分明是各损一千。现在我们可都湿透了。”
“成将军说是,那便是了吧。”
“...哼。又贫。”成澈看着无端,忽然觉得这个水平的视角有些怀念,又忿忿难平,“如今你比我高了不少,平时便都要抬眼看你了。”
“若公子就喜欢用鼻子看人,那本道只好从命了。”
“?”
“是有道法术能如你所愿,原理是削骨剔肉,再...”
“别别别!”成澈着急了,他刚想说“其实现在这样挺好。”就望见无端促狭的笑又憋不住了。
“是不是又逗我!”
“没逗你。”
“就有逗我!”
“逗你干嘛。”
“逗我好玩啊。”
“你也知道逗你好玩啊。”
靠。
成澈气得满脸通红。
不行不行,明明他更年长,怎么却总是吃亏。
嘴上功夫他是对不过臭道士了。
他深吸一口气,往水里潜了进去。
今天是你逼我的!
从小在水边长大,他水性极好。一把扯住无端的裤头绑线带走,又像条灵活的游鱼般眨眼游回了岸上。
他撇开脸上湿透的发丝,像拿着什么战利品般朝无端炫耀手中的绑带,“叫一声澈哥哥我就还你。”
“这就是你各凭的本事吗。”无端捞起漂在水面的裤子。
“不管!快叫澈哥哥。”
无端耸耸肩,却毫无窘色,直接向岸边拨水游了过来。
“等等——”现在反而是成澈急了,“喂,你!”
可凭他着急、脸红、跺脚、左右张望,无端已经抓着湿透的裤子缓缓登上岸来。
依次露出水面的,首先是肩膀,而后是胸膛、小腹...
然后...
成澈当即傻了眼。
立刻撇开脸,偷偷瞄回去,又立刻撇开脸。
而在这间歇的偷瞄与持续的脸红中,赤身裸体的人儿已经走到他身边,湖水的温度扑面而来。
“澈哥哥。”无端朝前伸出手。
“...”
还真喊了。可成澈也是奇了怪了,怎么没有扳回一城的快感呢。反而好像又被将了一军。
他保持移开视线的样子,把绑绳胡乱塞进无端手里。勉强呛了一句,“不穿裤子走来走去,丢不丢脸。”
“这岛上不就你我与你家大黄的坟冢吗?我往哪丢脸啊?”
“...”
“那澈哥哥认不认我这个丢脸的弟弟嘛。”
“...”怎么还喊个没完了。
“嗯?阿澈哥哥。”无端又唤一声,然后带笑,“听够了吗?”
“......”成澈哼哼唧唧半天,“赶紧把衣服穿好!...臭弟弟。”
而他长时间撇开的脑袋忽然被揉得前后摇晃起来。
“又怎么啦!”成澈按住无端摇他脑袋的手,转头瞟无端,这家伙好歹把裤子穿上了。
“看看有没有进水。”
“你才进水!”成澈把泡湿的长发挽到身前,拧了一把湖水。
无端笑了一阵便放开成澈,一言不发垂眼看他。一副心满意足的愉快。
后者闷哼一声,嘟囔着“看什么看...”重新坐回银杏树的阴影下,夏至午后的太阳实在晒得他全身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