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怎么这么突然!”吴老四终于回过神,大骂:“我靠!这他妈是要死人的!”
“吴端说,所有人寅时中刻前要在老太太楼里集合,然后锁上所有门窗。”
“好好好!我懂,我懂!我们都当防空演练一样训练过!”吴老四连说,“我得赶紧去告诉他们。”他还没来得及向何月竹道谢就挂断了电话。
而何月竹也跑到了警卫处门口。值夜的私家警卫看到他相当吃惊,“我听说你和道长出去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月竹气喘吁吁摇摇头,没时间说这些了。他伏到操作台,“有没有警铃,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那种?”
“呃...有防空警报。”
“帮我打开。可以吗?”
“你要干啥?”
何月竹沉下声,“是道长的意思。”
警卫将信将疑,但吴宅的规矩就是一切以道长的命令为准。而何月竹,怎么看也不像会在凌晨三点没事找事的那种闲人。
他嘟囔着:“如果出事了,你要替我担保啊。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啊,全家都指望我了。”
“好!快打开吧,来不及了!”
“好吧好吧!”
何月竹看着警卫战战兢兢地打开防空警报,尖锐的笛音终于撕扯宁静的夜晚,震耳欲聋,几乎能把所有元宵节的美好嚼碎咽下。
仅仅是把所有人吵醒还不够,必须告诉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何月竹看一眼手机,三点四十分。
他连忙追问:“有广播吗?我有消息要告诉所有人。也是道长的意思。”
“呃...到底发生什么了?”
“等下再说,先帮我打开!”比一个暴躁易怒的人更有压迫感的,是一个平时温温软软的人忽然变得强硬。
“好、好,”保安连忙应,他打开广播界面介绍,“你看这四个广播,分别是宅子东、西、北、中四个片区的广播。”
“不能同时广播吗?”何月竹听得头大。吴宅确实够气派,需要装四个喇叭才能覆盖全宅。
“呃,不能。而且它们隔得很远,基本是听不到的。”
没办法,只能一个一个来了。何月竹考虑着,主支最有威望,也管理全宅事务。于是他让警卫先帮忙打开北边片区的广播。在警卫调出广播功能的间隙,他问:“宅子有多少人?”
“光佣人都有大几百个了。”
“这么多!”那世珍那栋楼能装下吗...。
“但是,大部分员工晚上都回家了,只有很少几个资历年长的亲信和主管可以住在宅子里。算上老爷太太、小姐公子,大概有三百多个吧。”
“那也不少了...”
广播终于打开,何月竹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没有时间打草稿,想到哪说到哪:“各位,我是何月竹。现在有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大家,宅子的阵眼破了。请所有人马上到老太太楼里集合避难。凌晨四点要保证所有门窗紧闭,等道长后续消息。”他想了想,补了一句,“不要害怕,相信道长,他永远能力挽狂澜。”
刚说完他身旁警卫就变了脸色,他早听人闲言碎语说过,吴氏祖宅的风水有很大的秘密。
“靠!难道...难道!”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吴家给员工开的工资超乎想象得高,但入职时不仅要领一本驱邪避鬼小册子,还要签一份莫名其妙的保密协议。
——在吴氏主宅内发现任何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现象,都要立刻上报给一个名义上的部门“涤除部”,并且绝不允许外传。如因隐瞒、包庇、外泄而产生的一切后果自己负责,吴家仅支付员工家属精神抚恤费。
难道今夜,偏偏是他值夜班的今夜,吴家闹鬼事了。
就在这时,他手机消息一声响。是主管通知全员的群消息,让还在主宅的警卫帮忙协助疏散。
而何月竹已经伏在麦克风前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何月竹拍了拍警卫发抖的肩膀,“没事的,有道长在。你也赶紧去避难吧。顺便叫上所有你认识的人。”
“那、那你也快点去吧!这里离避难的地方太远了。”
“我全部广播完就过去。”
警卫一边点头一边后退,抄起大衣奔出了警卫处大门。
他在吴家大院中奔跑,连续拨打同事电话,只听何月竹的声音与防空警报回荡在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的夜空。
与此同时。吴氏旧宅。
八道符咒等距散开,组成一张覆盖整个院落的八卦阵图,这是限制完颜逃离的枷锁与桎梏。
一轮无言的激斗结束,二者向后退开。他们在八卦阵两端相对而立,有如阴阳二点。
夜色的温度逐渐点燃。吴端身上数道无法自愈的伤口,完颜逐渐淡薄的身形,以及他们脚下满地尚未燃尽的符纸包裹着墨绿的影块,都昭示那是一场没有一方留手的死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