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活儿太重要了。”
“你知道我祖宅在那岛上呢。”
“办不成这事我就身败名裂,以后回家在乡里头都抬不起来。”
“老板...”何月竹多少心软了,老板从没有这么正经拜托过他,更何况也是引他入门的恩人。就是吴端那边,“可是…我和道长除夕有约了。”
“我知道,我知道。”吴老四知道把员工说动了,语气不禁扬了起来,“你去和他说一声,就说除夕要去鸿舟岛办事,他一定能理解。”
一定能理解。
老板哪来的底气啊。
何月竹总归是听话的。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了吴端,“就是这样…所以我没法和你过除夕了。”他抓着袖口的纽扣,用指甲挠里面十字交叉的细线。
吴端听后没有立即给出回应,他以手支颐,若有所思,“这班人倒是胆儿肥了。”
“不是不是,是我自愿的,你别为难他。十倍加班费呢。”
吴端食指碰了碰下唇,顾左右而言他,“竟想拿捏我。”
“拿捏?”
看着何月竹不明所以的为难样子,吴端噗嗤一声笑开,“你去吧。”
“好…那你一个人不要寂寞…”
“不会的。”吴端摸了摸眼前一无所知、空空如也的小脑袋瓜子,“那,你会寂寞吗?”
“会啊。”何月竹坦然,“而且多遗憾。”到嘴的年夜饭飞了。
吴端闷哼一声,瞥了一眼被他抛在茶几夹层里的烫金请帖,嘴角透着讽笑的意思。又捏了捏何月竹耳垂,“那就拿捏罢。”
时间回到一天前。
一辆保时捷开进簌落山深处,驾驶座墨镜黑衣的司机缓步到车后,打开后门,迎下两位身着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女。男女对视一眼,不顾山路泥泞,踏着残枝落叶,对比着手中手绘地图,一路进了无所观。
吴端坐在沙发上等他们多时了,他抬了抬眼,“何事?”
为首的男人朝吴端深深颔首致意,毕恭毕敬呈上一份烫金请帖。
“道长好。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我们。我是吴景明,这位是家妹吴景夜。”
吴端侧目沉思,不做回应,“开门见山罢。”
“吴家希望今年除夕您能回宅里办斋醮科仪,还有后续迎神,都要麻烦您劳神费心。”
道长眉头微皱,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今年也不行吗?”吴景夜性子急,“你都好多年没回去了。”
吴景明连忙让妹妹冷静,他朝吴端劝道:“道长,奶奶今年耄耋了,希望道长不论如何能回去为她赐个九十岁祝祷。”
“今年不可。”吴端摆摆手,意味慢走不送。
吴景明与吴景夜对视一眼,“那道长您说个原因,我们小辈回去好给个交代。”
“告诉世珍,想见我让她再撑一年。今年我与人有约在先。万一他闹起来,谁也担待不起。”
无功而返。
吴景明走到院子里点了一支黄鹤楼。吴景夜则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面露难色,“话带到了,他不走。现在怎么说。”
吴景明浅浅吐了一口烟圈,“你有没有感觉,无所观变了。”
“我多少年没来了。”吴景夜做了一个“你请说”的表情。
“除了道长,还有人住在这。”
“真的假的?”
“你有没有注意到,茶几上有一对茶杯,玄关也有两双拖鞋。而且你看院子里脚印这么乱,不像他的作风。”
“这你都看得出来,不愧是局长。”
“这脚印很新,走,去后院看看。”
两人行到后院,果然见到院落深处有个年轻男人正在修建花枝。
“牛啊老哥。”吴景夜惊叹道,“我真不知道他好这口,虽然长得比我还标致就是了。”
吴景明眯起眼,打量着那毫无察觉的男人,“这人...有点眼熟。”他对人脸过目不忘的职业病让他迅速回忆了起来,“上次查案似乎在四叔馆里见过。”
“四叔?那四舍五入也是自家人咯。”吴景夜思索着,对着何月竹偷拍了张照片。在“相亲相爱吴家人”微信群里找到吴老四,把照片传给了他。
就这样,负责把吴端劝上岛的重任莫名其妙落在了吴老四头上。
吴老四望了眼趴在后车窗眯眼吹风的员工:好在,事情最终办成了。
什么叫曲线救国,这就叫曲线救国啊。
天气很好,冬日的风拂在脸上却暖融融的,带着一种来自海洋的咸味。何月竹却不时长吁短叹。你看天上那朵云,像不像本该被吴端爆炒的椒盐皮皮虾。
吴老四打趣道:“怎么,谈恋爱了?”
“没有呀。”
“别想骗我。”
“真没有。”
“那你叹个屁。”
“非要谈恋爱才能叹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