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一身素衣,在满院喜庆的红绸中格外凸显。她面上也带着笑:“没想到啊,贺老鬼,你们兄弟居然也有只单纯办事的时候。”
“也不看看今儿主角是谁,可都是门主啊!”贺来嘴咧得老高,“我早说这小姑娘看着怎么那么像门主嘛。以前在河东道的山寨里,办事那可都是自己办的,门主没扬名天下那会,还去凑了好几次热闹呢。”
贺来正说着,忽见织锦身后冒出一个人影,当即警惕起来:“这位是?”
织锦还未来得及介绍那位在杜雪衣坟头捡回来的书生,便听得洞房中传来杜雪衣的声音,继而是一阵打斗声。
“雪衣她怎么了?”书生立即紧张起来,想冲上前却被贺来一把拉住。
“贺老鬼,介绍下,这是门主的亲哥哥,杜元书。”织锦指着书生笑道。
见杜元书心不在焉,还试图挣脱束缚,贺来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你妹妹现在比之前还厉害,只有她揍人的份。”
杜元书闻言一愣,而后观察了一番众人地神情,这才似乎明白了其中奥妙。
他将信将疑道:“真的......没事?”
——“李征鸿你找死......”
杜元书话音未落,便听得屋来传来杜雪衣的叫骂声,但还没骂完就被堵了回去。
不到片刻,屋里又传来打斗声,以及不知什么东西被撞翻的声音。
众人:“......”
***
屋内红帐之中,杜雪衣和李征鸿两人仰面朝天,俱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杜雪衣极力平复方才过激的情绪,眼里噙着泪:“你就不会轻点?”
李征鸿嗡嗡作响的脑袋,缓了很久才能正常思考,他半边脸都肿了,有些委屈道:“已经比之前轻许多了。”
适才那一下两人都猝不及防,杜雪衣几乎是本能地朝他面上招呼了一拳,力道完全没收住,而后二人扭打在一块,李征鸿好不容易才将痛到发狂的杜雪衣制住。
“我怎么舍得......”李征鸿生怕她不信,再次补充道。
杜雪衣:“......”
她触觉回归之后,却发现较之前有一个极大的不同——那便是对痛觉变得十分敏感。
只是稍微破了点皮,都如被剜去一块肉、被尖刀刺入一样疼痛,更别说......
二人沉默了不知多久,最后还是杜雪衣重燃战意。
只见她如同鼓励战友一般,拍了拍李征鸿的肩膀:“来吧,最多练练外家功夫。”
李征鸿:“......”
***
这夜里,二人将对方毕生所学的拳脚功夫都见识了个遍,甚至还创出了许多全新的近身搏斗招式。
等到天亮时,满身是伤、几乎一夜未眠的二人推开房门,却被眼前景致吓得愣了愣。
只见院里坐满了人,廊前、檐下、池边、石上,或坐或卧、或站或靠,几乎所有住在院里的人都悉数在此。
听见开门声,藏在黑眼圈里的二十几双目光齐刷刷射向二人。
“你们......起挺早啊?”杜雪衣尴尬一笑。
众人:“......”
“你还好意思说?”这时候只有吴中友一人敢跳出来讲实话,他指着二人就是一顿数落,“你问问你问问,昨夜这宅子里有谁睡得着......这么大动静。”
林大夫揉了揉眼,附和道:“我隔了这三个院子,也......”
话未完就被杜雪衣瞪回去了。
见二人醒来,众人打着哈欠纷纷散去,就在此时,杜雪衣猛地注意到院门后探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
杜雪衣跳着跑向门口,李征鸿暗中理了理衣襟,也跟着来到杜元书身前——按理说,杜元书才能算是他货真价实的大舅子,而这次,也是他与这个大舅子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见得二人靠近,杜元书下意识退了一步,看二人之眼神与看怪物并无二致。
“哥,你是不是还不习惯我现在的样子?”杜雪衣笑得天真。
杜元书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得屋里再次传来巨响,李征鸿默默往身旁挪了挪,挡住杜元书望向房间的视线。
夏橙离房间最近,当即踹了门就冲乐进去。待得出来时,却见她满脸通红,跟被屋里的红绸染了一遍似的。
“怎么了?”林泠好奇地抓着夏橙追问道。
“床塌了。”
众人:“......”
***
“哥,喝茶。”厅内,李征鸿恭恭敬敬为杜元书斟了杯热茶。
见李征鸿一副局促模样,杜雪衣暗暗好笑:“哥,家里人如何?”
“一切都好。”杜元书也不客气,欣然接过李征鸿递来的香茗,“你们二人的事,昨夜我都听织锦姑娘说了。原来圣上竟是这样的人,世道如此,人心不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