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正想推脱,杜雪衣手上却没了气力,双刀立时脱手,万般无奈之下,夏橙只能上前捞起。
杜雪衣的房门被猛地从里头撞开,夏橙的思绪骤然被打断。
谈绍那个小师弟慌里慌张地跨过门槛,众人见状噌的一声,全部冲上前。
“阿龙,里面怎么样了?”贺来问道。
“快,快把钱牧找来!”阿龙一边擦着满头的大汗,一边紧张说道。
“钱牧?”吴中友不明所以,“他现在可是斩风堂的堂主,钱老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好呢。而且人家现在在烟州,一来一回,至少得五六天吧?”
“究竟怎么了?”织锦沉声问道。
“蛊虫有问题。之前虽已听玉山姐姐、飞景哥哥、钱牧他们说了,但可能有一些细节被遗漏了,想问问他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什么问题?”
“严重吗?”
“来得及吗?”
“现在还不知道,师兄发现不太对,就说得赶紧找钱牧问问。具体怎样,现下也不清楚。虽然我们对蛊不了解,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在研究如何用毒抑制蛊虫。而且都是百毒门的,我们也看出来这古怪绝不可能是谈凤干的。”
“所以呢?”
“所以我们怀疑,梅大可能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我去找。”吴中友自告奋勇。
夏橙一把将他拽住,神色带着嫌弃:“怀无已经去了。”
吴中友:“???”
夏橙面无表情:“他听到要找钱牧的时候,就已经翻墙走了。”
***
杜雪衣时而昏睡,时而模模糊糊半醒着。
朦胧中,她感到四周气味难闻至极,其中还夹杂着血腥。
周遭一直喧闹不已,忙碌的脚步声,水流声,银针与布摩擦之声,锅碗瓢盆碰撞之声,后来远处又传来争吵之声,再后来又有哭声、喊声,直到最后索性都混在一起,完全分不清楚。
她睁不开眼,只隐隐感到窗外的日头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杜雪衣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与周遭完全断绝,毫无参与感的旁观者,对于一切都有心无力,唯有心头时不时传来的剧痛,提醒自己仍留在这人世间。
直到后来,她半醒着的时候越来越短,她再没有做梦,也再没梦到李征鸿。
她仿佛堕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不见他人,不见己身,不见来路,不见归途。
***
不知过了多久,处于混沌黑暗中的杜雪衣,忽的察觉到远处隐隐若有光,她迷茫地往那处而去,随即感到一股暖意注入心房,继而流向四肢百骸,缓缓将疼痛驱散,同时也把她拉向光明。
顷刻间,周遭大亮,豁然开朗,柳暗花明,鼻尖香气扑鼻。
恍如隔世,她睁眼时,一道晨光自窗棂落在床头,令人见之心情明媚。眼神往下,只见床旁不远处立着一个极大的背影,笨拙又忙碌,瞧着竟有几分熟悉。
那人听到声响蓦地转身。
“林大夫?”杜雪衣的声音有些沙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家寨的林大夫。
“玉小姐好呀,才几个月没见,您怎么又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林大夫臃肿的身躯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整张木凳发出即将崩坏的哀嚎声。他面上堆满了笑容,神情生动活泼,看不出半分担忧之色,“寨主要是知道了,嗯......”
好像林未期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林大夫顿了顿,有些尴尬地笑笑,正想着换个话题聊。
“你醒了!”房中传来另一个激动的男声,吓了杜雪衣一跳。
只见吴中友三两步窜到床头,面色竟有些苍白,方才他坐的位置正好被林大夫庞大的身躯挡住,是以杜雪衣也没注意到。
“林大夫可是厉害得紧,回春妙手的师弟果真名不虚传。”吴中友满脸兴奋,使劲拍了拍林大夫的肩膀,其身下的椅子又发出绝望的哀鸣。
林大夫腼腆一笑,身子都坐直了,正想回点什么,却被吴中友打断:“要是之前就知道他就在林家寨,我们还需费什么功夫?怀无特地跑去烟州,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别人不知道就算了,玉山你怎么也不知道?”
“其实我就图个清净,不想让人知道。”林大夫谦虚道。
杜雪衣不禁回忆起在林家寨自己那方小院,自己被林大夫这个话痨吵得头疼,而今又加上个吴中友,杜雪衣忍无可忍:“所以你是江南人?”
林大夫似乎没听到杜雪衣所言,继续和吴中友一起抢着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杜雪衣没力气跟二人计较,索性安静地竖着耳朵听起来。
其时原来已是十月初八,距自己开始解毒已过了五日。十月初三晚,谈绍等人发现蛊虫不对,进而怀无连夜前往烟州找钱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