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鬼!”杜雪衣失声道,心中却毫无悲伤,反而是欣喜又激动。
对啊,唢呐声响也能帮众人找到出口。
余玄度亦是恍然大悟:“难怪上山时,织锦问我梅树林的出口在哪。”
于是,众人当下决定分为三队,柯为和带着众人沿贺别的乐声先行离开这诡异之地,而后再回来支援;邓宜阳负责唤醒中了瘴气的人;余玄度和杜雪衣则去寻梅大的所在。
分别之时,余玄度将自己的青珠子交给柯为和,让邓宜阳将人唤醒之后,跟着乐声和这青光走出阵去。
时间变得不太紧迫,杜雪衣心情大好,边走边说道:“整座山都被他推平了,他还会去哪?”
刚才余玄度让杜雪衣跟着柯为和一起出去,杜雪衣说了两句话就把他噎住了,一句是“不要,我要跟着你”,另一句是“不是说好了保护我”。余玄度感觉自己现在简直是被她捏得死死的,内心有些复杂。
“整座山的阵眼。”余玄度回道,“我猜可能是那个阁楼。”
“所以飞景当时进来的时候昏迷了一整晚,也跟梅大有关?”杜雪衣一路上总是滔滔不绝地问这问那。
虽然心中压着一块大石,但正所谓近乡情怯,她一路上谈得都是些无关痛痒之事。杜雪衣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竟变得如此窝囊,或许她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或许她接下来想做的事太危险,不想连累到他。若是真的戳破,一切便无可挽回了。
至少现下,二人都还安好。
“飞景和梅大是多年好友,飞景擅做机关,梅大自然知道。估计是怕他若真的走过一遍,就知道怎么出去吧。”余玄度耐心地一一回答。
“所以他跟飞景交好,自是知道你已经‘傻’了多年,所以才对你不设防。”杜雪衣笑道。
“玉山聪明。”
“......”
二人越往深处走,遇到中了瘴气的人越少,不用想也知道是宜阳的功劳,刚想着,就见到正主了。
“宜阳?”掉到这下面之后,不知是走了什么运,倒是想什么来什么了。
邓宜阳从树上跳下,见二人走得近,面上有些尴尬:“众人好得差不多了,怀夏坊也找到对付瘴气的方法,剩下的人交给他们我也放心。反倒是你们这边,我看到这珠子的光亮,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那咱还找梅大干嘛?要不直接回去?”杜雪衣想着其实梅大也是个可怜人,终究于心不忍。
余玄度说:“梅大的说法是想让咱陪葬,你觉得他会没有后手吗?”
说话间,远处的唢呐声戛然而止,继而那方向又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地面也跟着震颤,登时尘土飞扬。
确实是想什么来什么,只不过不论好事坏事而已。
“玉山,把珠子收起来。”余玄度忙道,“快到阵眼了,梅大刚刚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才又启动了机关。之后的路要多加小心。”
杜雪衣有些担忧,小声在他耳边道:“你看得到?”
余玄度取出火折子,含糊答道:“能。”
其时天已全黑,而前路的树根树枝却更加繁茂,甚至许多时候需要手脚并用,或攀上树,或在树丛中钻来钻去。余玄度虽今时不同往日,有了武功,耳目较之前也灵敏了许多,但终究还是个夜瞎子。
火折子没有夜明珠那般能将周遭都照得一片亮堂,前路也愈发复杂难走,许多地方甚至需借助轻功方能通过。杜雪衣明显感受到余玄度的不肯定,有几次停下来犹豫了许久,才最终确定方向。
杜雪衣被余玄度拉着费力翻上树枝,忽见一轮圆月从交错的树丛中探出头来,遥远却明亮。
才一抬头的功夫,俶尔四周一暗,杜雪衣转头见余玄度吹灭了火折子,神色凝重。
她凑了上去,顺着他的视线透过重重树枝,看到了不远处竟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足有二十亩之大,一个三丈高的土台孤零零矗立在正中央,在月光之下,显得孤独又苍凉。
三人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些,并攀到更高处,土台上的情形登时一览无余。
土台之上摆一张长案,案上置一盏昏暗的油灯,案前的梅大依旧坐在那精致豪华的轮椅之上,双眸紧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玄度眯了眯眼,指指那个土台,悄声问道:“看到那张案几了吗?上面是不是有许多机关?”
杜雪衣知他在黑暗中看不太真切,便答道:“是,有几根棍子模样的东西,也有几个像倒扣的碗,中间还有个大盘子,上面有许多珠子,似乎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图案,好像是沙盘......”
杜雪衣将所见都朝余玄度复述了一遍,他紧皱着眉头半晌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