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淼哀伤地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却没能挣开笪临的手。
“你……你还不放手吗?”她问。
笪临回神,低头看她,眸光不是她以为的失望,仍旧温柔坚定,语气也是温和的:“为什么要放手?”
他连问句的语气都是柔和的。
司淼眼眶一红,心里莫名涌上一股酸涩之意,撇开视线,不去和他对视,倔强道:“你不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笪临轻柔反问,“我们相识时间还不长,你对我抱有警惕心是正常的,何错之有?”
“这只能说明你拥有一定的自我保护能力,并不能说明你的品格有问题。”
从他的角度,能清晰看见女孩儿鸦羽似的眼睫快速颤动几下,薄薄的眼皮也动了动,似乎想抬起眼看他,但因为内心彷徨,并不敢这么做。
见状,笪临语调放的更轻。
“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么?”他轻声道。
“让我了解你,让你了解我。”他说。
那双浅灰色的漂亮眼睛终于抬起,含着一丝胆怯,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然后得到了一个包容与鼓励的笑。
握住纤细腕子的手微微松开,骨节分明的十指微微张开,手臂也随之展开。
笪临面向司淼,微张开双臂,做出一个将要拥抱的姿态,宽和地与她对视,温和问道:“请问,我可以拥抱你么?”
她泪光盈盈,让他想拥她入怀,温声安慰。
司淼一句话没说,却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了他。
脸颊贴在宽厚胸膛上,不知怎的,就让她止不住泪流。
司淼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笪临轻轻地虚抱住她,同样一句话不说,只是静谧地抱着,安静地陪着。
她现在只需要陪伴与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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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内,侍者轻手轻脚过来,把餐车放在门口,按了下门铃,便蹑手蹑脚离开了。
但即将进电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眼房门口。
那里静悄悄的,里面的先生并没有立刻出来取餐。
这位奇怪的客人已经连续包房好几天了。
他相貌俊美,身材挺拔,出手阔绰,一应用度都是最好的,连餐点也是从同集团的高档餐厅订餐,辗转送到酒店,由酒店侍者装上餐车送过来——当然,这只是最高标准的服务套餐内容。
从这几天的实际情况来看,侍者怀疑,如果不是服务里包含订餐和送餐,这位先生可能根本想不起来吃饭。
毕竟,每次送到他房间门口的餐,怎么送去的,就是怎么拿回来的。
他根本分毫未动。
仿佛房间里面根本没有住人。
电梯门徐徐合上,透过最后的缝隙,侍者看到,那扇房门仍旧没有开启。
房间内。
即使听到铃响,也不能让男人的神色有一分动容。
他甚至都没有对门口处投以一眼。
这几日,他一直未曾踏出过房门,甚至很少起身离开原地。
唯一的补充,便是瓶装饮用水。
房间内窗帘拉的紧紧的,灯也没开,室内一片黑暗,而他就坐在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雕像般的姿势才有了变化。
男人起身,因长久不活动,手脚都有些僵硬。好在他身体素质极好,活动几下后,便恢复大半。
他走到窗户前,拉开了厚重窗帘。
刹那间,灿金的阳光迫不及待地倾洒进来,扫清了室内的黑暗。
这刺目耀眼的光芒让男人闭了闭眼,长而密的睫毛投下浅浅阴影,将那张英俊的脸庞照的宛如古希腊雕像,俊美至极,极具辨识度。
——如果司淼在此,一定能一眼认出,他正是消失的笪凌。
薄薄眼皮轻轻颤动着,等到差不多适应了刺眼光线,才缓慢张开,露出那一双沉静的漆黑眼瞳。
经过这几日的沉淀,那里面曾有的痛苦、悲伤等情绪纷纷被积淀到心里最深处,被埋藏起来,不见天日,只等着时间让它们自然融化。
几日不进食让笪凌的身体有些虚弱,他在原地缓了缓,才走向卫生间,准备打理一下自己,然后去找司淼——
他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她。
这几天只不过是他用来缓冲情绪的罢了。
不错,曾经在不知情情况下被当做替身这件事确实让他痛苦万分,但如果是因此放弃司淼,从此只能和她当陌生人,只能见她对着别人展颜欢笑,和别人甜甜蜜蜜,而他只能在阴暗处旁观,甚至无法正大光明出现——这对他来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以忍受。
绵延的爱在他的灵魂里回旋。
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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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淼没想过自己还会再见到笪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