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厉声道:“你是不是徐芳茹那个jian人派来的?!还是陈铭威派你来夺走我的渺渺的?!”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司淼仍旧被吓到了。
这样反应激烈的母亲,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了。
听母亲的话语,应当是记忆错乱了,以为自己还在十二年前。
那个时候,她还不叫司淼,而是叫陈渺。
司淼试图温言软语地安抚她的情绪:“都不是,我……”
话音未落,一个杯子就被砸向司淼,她反应不及,正好被砸中额头,额头顷刻间就红了一片。
杯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但因为是特制的材料,所以没有摔碎。
但司淼没有急着去捡它。
她还在试图安抚司芳雅:“我不是……”
司芳雅却已经暴怒,那张即便憔悴也还是能看出昔日惊人美貌的脸此刻带着浓重的怒意与戾气,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抄起被子就往司淼头上蒙,手上下了死力,看样子是要活活闷死她。
“你一定是徐芳茹和陈铭威派来想要害我们母女的!你告诉那对奸.夫.淫.妇,让他们死了那条心,我是不会让你们害我的渺渺的!”女人暴怒的吼声回荡在病房。
司淼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能感到一阵耳鸣和窒息。
她猝不及防之下被套头,只能拼尽全力挣扎,让自己还能得到一点点宝贵空气,不至于立刻窒息而死。
还好范医生听到声音,及时进来,救下了司淼。
“难道是镇定剂的药效还没发作吗?不应该啊……还是因为病人的抗药性提高了?”事情紧急,范医生只能先压下心里的困惑,一边把司淼从被子的蒙头中解救出来,一边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有了范医生的帮助,司淼终于能喘口气,和她一起按住司芳雅。
也许是刚刚的那一阵消耗了她的力气,等到人赶来时,司芳雅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镇定剂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范医生暂时松了口气,拉着司淼退出病房,让护工处理室内狼藉。
两人站在走廊上,默默无言。
还是范医生先打破了沉默。
她看向司淼的脖颈,说:“我的办公室里有创可贴,司小姐跟我来一趟吧。”
司淼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后知后觉感到脖子有点刺疼,伸手一抹,看到指尖上的一点殷红。
也许是刚刚被母亲指甲挠伤的吧,虽然她的指甲有定期剪,但人暴怒的时候,力气是很大的,能留下这样的血印并不稀奇。
她本来不把这样的小伤当一回事,但是转念想到今晚的聚会,到嘴的话还是拐了个弯:“谢谢范医生。”
范医生带她去了办公室,除了给她拿创可贴,还给她拿了冰块和毛巾。
“司小姐额头上的肿包也处理一下吧。”范医生把东西递给她。
司淼有些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范医生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面前这个惊惶的、还在轻微发抖的年轻女孩儿,又碍于两人的关系而不知从何说起。
论年纪,她比司母还大一点,看司淼就像是看一个晚辈,叹完气,还是没忍住说了几句。
“别伤心,”范医生安慰她,“司女士这样的情况只是暂时的,等她缓过去,她就能认得你了,也不会再这么对你了。”
司淼抱着膝盖,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小脸还是一片苍白,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骨架小,又瘦,不说话坐成一团时,就像只可怜兮兮的流浪小猫。
范医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去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喝口热水吧,暖暖身子。”
小猫低叫似的细细声音响起:“谢谢范医生。”
范医生无奈道:“不用这么客气。”
从电话联系到见面到现在,这孩子几乎一直在和她说“谢谢”和“麻烦您了”。
是什么样的环境才养成了这样谨小慎微的性格?
想起她的母亲,范医生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有那样一个家庭……倒也正常。
司淼在范医生的办公室里缓了会儿,小口啜饮着热水,范医生并不催她。
等喝到水都凉了时,手机闹铃忽然响起。
司淼把它按掉,盯着上面的“六点,世纪庭苑”几个字看了会儿,内心挣扎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乖乖站起来和范医生道别。
疗养院离世纪庭苑很远,从这里赶过去的话,就来不及再化妆换衣服了。
司淼犹豫了下,临出门时,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范医生,请问您这里有丝巾吗?我想借用一下,只今晚用一下,明天就洗干净还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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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庭苑。
包厢内灯火通明,调笑声与音乐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