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姨送她来了最有名的三甲公立医院。
这家医院非常有名,前来看病的人特别多,病房里不止她一个人,其他病人都有至少一个家属作陪,而她这边只有王姨一个人。
其他人待的地方愈热闹,愈显得她这里冷清。
隔壁床的是个很热情的大妈。
在王姨出去倒水后,许是看这么一个苍白好看的小姑娘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有点可怜,隔壁床大妈很热心地和她唠嗑。
“小姑娘这是发烧了?”大妈问。
司淼不太适应陌生人的热情,小声“嗯”了一声。
大妈把手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一个,热情地说:“我家孩子也生病了,生病了啊,就该多吃点水果补充营养,来,吃个苹果吧。”
病床上的孩子有点不乐意了:“妈妈,我也想吃苹果。”
大妈:“你都吃了两个了,还能吃得下?”
小孩不说话了。
司淼唇角弯起,但还是推回去了:“谢谢您,但我现在不饿。”
还是让小朋友吃吧。
有了递苹果这件事,司淼和大妈之间的关系拉近不少。
年纪大些的长辈似乎对小辈的情感事情总是格外感兴趣。
没一会儿,就聊到了司淼有没有男朋友的事上来。
司淼微不可查地僵了下,点头:“有。”
大妈看上去有点遗憾:“挺好的。”
另一边隔壁是一对情侣,男孩子去给女孩子买吃的了,女孩子一个人坐着无聊,索性也加入了她们的聊天。
“姐姐,那你的男朋友怎么没来啊?”女孩子天真地问。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岁,正是对爱情怀有憧憬的好时候,她的男朋友对她也确实尽心尽力,要什么给什么。
司淼微笑着:“他工作很忙,发烧这种小事就不用告诉他了。”
女孩子立刻说:“那怎么行!男朋友怎么可以缺席你需要陪伴的时候!再忙也不至于连个电话都打不过来吧!”
她性格直率,话语直白,说的没错,但司淼还是白了脸。
是啊。
再忙,连打个电话、发条短信、发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么。
哪怕……只是在绿色软件上发句“怎么样了”,都比一言不发更加慰藉。
还好王姨这时回来了,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司淼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目光放空了会儿。
喝完水后,她把水杯放下,不知道是什么心理,让她拨通了笪凌的电话。
理智上,有一道声音说:你不应该打过去,他很忙,你打过去他未必会接,就算接了,你想让他干嘛?
情感上,另一道声音说: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或许,或许他会关心我几句呢?或许他会说他忙完过来接我呢?
“嘟——嘟——”司淼紧张地握着手机,听着手机里的声音。
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隔着电线,他的声音不似平时真切,带了些雾蒙蒙的电流声感。
“王姨说你发烧了?”连一句亲切些的话都没有,笪凌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打好的腹稿如指间沙般消失,司淼愣了下,说:“嗯,但是现在已经快退了。”
那边沉默了一秒,然后道:“我记得你最近有个画展?”
司淼顿时激动起来:“原来你知道?我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提到喜欢的画画和画展,她情绪高涨起来,絮絮叨叨地说:“我给你留了一张vip票,你可以直接走特殊通道进,可以参观整个画室,没有限制。这次画展,我打算……”
话语倏地被打断,男人的冷漠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别办了。”
司淼愣住,握着手机的力气变大。
几秒后,她干涩地问:“为什么?”
那边响起一连串快速走路的脚步声,还有一些低声交谈的专业术语。
笪凌的语气里带了些不耐烦:“让你别办画展,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司淼难得倔强起来:“不,我就要办。”
画画是她的爱好,更何况,这次参与展出的画都是她的心血,每一幅都是她的心血结晶,她为此准备了许久,凭什么他说不让展出就不让展出?
笪凌快速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因为声音压得低,司淼只模糊听到几句“父亲”、“什么事”、“知道了”、“去了”、“在路上”。
随着车门关上的声音,那些嘈杂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笪凌低沉的声音重又响起:“我说了让你别办,你也别画了。”
他顿了几秒,不知想到什么,忽而道:“还是说,其实你是为了给那小子看?”
什么“那小子”?司淼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的第一句话。
“你凭什么不让我办?凭什么不让我画?这是我的自由!”她很久没有这么气愤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