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
滕颖之怕被保镖瞧出什么来,心里再急也不敢跑,步调稳当地顺着石板路往后院走,进了拐角看不见人才匆忙解下围巾又重新戴回去,把大半张脸都挡住。
谭斯琦这会子终于发现了,“颖之,你很怕霍青鳞吗?”
滕颖之只露出一双澄明的大眼睛,点点头。
谭斯琦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儿为什么会怕霍青鳞,但还是满脸尴尬,“抱歉颖之,我事先不知道……要不你先回去吧,反正我已经进来了,我自己去找柏樰。”
滕颖之是真的很想掉头跑路,他怕霍青鳞都要怕死了,“你行吗?”
“我找到他立刻就带他走!”谭斯琦一脸的单纯,“他们难道还敢把我们扣下不成?”
以外表来看,单纯的那个人是滕颖之,他却是见惯了这个浮华迷醉圈子里糟污,处处藏污纳垢,虽然不是在这个世界接触过的,但大抵都一样。
“我就怕他不肯跟你走。”滕颖之叹气。
柏樰是不肯拿男朋友的钱才强忍着耻辱来这儿的,钱没拿到,跟谭斯琦走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怎么可能轻易和他走。
两人正说出,远处传来一道什么东西猛然碎裂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高亢的欢呼。
谭斯琦瞬间呼吸都粗了,直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滕颖之也连忙跟上。
进了后院,就看到一派乱欲迷人眼的狂欢现场,放眼一片富家公子小姐,调笑聊情,东倒西歪。大多数人都聚在泳池边,欢呼声就是从这堆人里传出来的。
滕颖之还好奇大冬天怎么会搞个泳池派对,冬泳吗?
靠近后才从人群中的缝隙中看到泳池里头的景象。
昨天下了那么那么久的雨,里面的小半池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积水。天气寒冷,雨停后就渐渐冻上了,但没有完全冻结实,成年人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水坑,混着锋利的冰碴碎片。
而泳池里就只有一个人,柏樰,身上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光着脚踩着冰在水里翩翩起舞。
他身姿稳得很,核心毫不动摇,仿佛置身温暖的练舞室。但这种条件下怎么可能不觉得冷,那双脚红得吓人,几乎所有裸.露出的部分都被冻得通红,不知道有没有冻伤。鼻息和嘴边一团一团的白雾急促地往外涌,显然呼吸早就乱了。
滕颖之听见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我操,这身段软得可以啊,等会我非得玩两把。”
然后是谭斯琦焦急地叫声:“柏樰!”
谭斯琦推开人群,直接跳进泳池趟进冰水里,脱下大衣披在他身上将惊惶不定的人护在怀里,向周遭的人怒目而视。
周围的二代们脸色变了,玩味更浓,这个场面倒是从未想到,立刻有人发出起哄地怪叫声,奚落着泳池里的两人。
滕颖之走到泳池边才看到池子里还碎了几瓶红酒,是被人整瓶砸进去的,好在没有砸在柏樰脚下。
殷红酒液在冰水里染出扎眼的花来,配上在碎冰中起舞的脆弱美人,的确是一个糜丽美艳令人血脉喷张的场景。
也足够恶趣味。
泳池对面的沙发椅上,是大马金刀坐着的霍青鳞,满身狂放戾气毫不收敛,正端着一杯红酒晃着,目光落在泳池里的两人身上,嘴角噙着一抹嘲弄。
柏樰慌张又难堪地去推谭斯琦,“你怎么在这?你快走!”
“跟我回去!”谭斯琦怒极,他心爱的人被一群人当个玩物一样围观戏弄,心里又疼又气,只想赶紧把柏樰拽走。
柏樰却是缩着肩膀和他角力,红着眼睛说:“我、我不走……”
“柏樰!”
滕颖之默默叹气,他就知道。
谁都艰难,总有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对于柏樰来说,父亲病重固然重要,但那么大一笔钱他能去挣,却不能伸手跟男朋友拿,拿了就会有地方不一样了。
“你怎么进来的?”霍青鳞张扬的声音从上头洒下来,他说罢一偏头,问身边的人,“他谁啊?”
他边上是个眼含春情的年轻女人,闻言立刻贴在霍青鳞耳边柔声说:“谭斯琦,他爸爸是谭政厷,怎么进来的那就要问二少你啦~”
她故意往霍青鳞耳里吹了口气,霍青鳞面带笑意地看她一眼,女人顿时白了脸规规矩矩往后退了两步。
“霍少爷,我是柏樰的男朋友,他今天来这儿是误会,我来带他走。”谭斯琦知道霍青鳞要是不放人,他带着柏樰也闯不出去还把人得罪了,眼下又不想把滕颖之供出来,只能期望霍青鳞能讲讲道理。
谁知他说完,霍青鳞还没反应,周遭人群里却是响起一串笑骂声。
“妈的这小子谁啊,敢跑这儿来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