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许疑惑了:“为什么总有人在说话?”
然而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就又失去声音,这让路明许显得十分困惑,于是在某一天,他开始搜索人格分裂症这样的词条,并且怀疑自己会不会患上了什么精神病。
好朋友:“不可能吧?我们道长会眼睁睁地看你患上什么精神病吗?”
路明许微微苦恼:“可是按照你这样的说法,上次道长也没管我呀。”
两个人热切讨论了一会,最后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也就不了了之,那时候两个人都小,正处于学术不精的阶段,道教所教的内容基本上算得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更何况路明许又不喜欢这些,他继承了他爸摄影的天赋,每次一到大场合的时候总能拍摄出一些精妙的图片,搞得这些小伙伴里那些为数不多的女孩子都知道下意识地找他来拍摄照片。
路明许在道教待了大半年,在这大半年里,路明许还是稍微有学到点东西的,至少他学会了一些防身道术,在一些小鬼发现他开了阴阳眼而跳出来吓他的时候,总能淡定地一把将其抓获并送去超度。
在这大半年的学习之后,道长就宣布他们这伙人就此解散,他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个他认为是用来玩耍的小圈子其实是用来选拔继承人的,他的家里人托了关系,才千辛万苦地将他送进来,而那个跟他玩得很好的小伙伴,在多年以后有了名号,名为靖德。不过除了他,也不是没有因为关系进来的孩子,他就听说那个林家的小女孩是因为另一位道长相中,本来也想选她作为继承人之一的,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作罢了。
回去后的路明许很快走上正轨,他开始像正常的小孩子一样上下学,跟在父亲身后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偶尔闯一闯不痛不痒的小祸,父母在他刚回家的时候总是一边小心翼翼又一边精神紧绷,然而在三番五次路明许嘴里冒出来“家里有别人”这句话后,他们竟也逐渐习惯了。
反正路明许自己也跟没事人一样,他父母又算得上见多识广,后来也觉得这未必不算是因祸得福,很快便也看开了,最多也就是从佛教里去求几串玛瑙手链挂在路明许手上当辟邪,其余时间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惊慌失措。
他在之后算是度过了一个完整的童年,只是很快,好景不长。
在此之前,路明许已经适应了脑子里还有另一个声音,或者说另一个“人”的存在,这种存在在某种意义上陪伴了他很久,以至于第一次意外的时候,戒备心不强的路明许很快中了招,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漂浮在空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同僵尸般僵硬地动起胳膊,然后摆弄起自己喜欢的乐高。
在那一瞬间,路明许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心慌,他甚至产生了一些呕吐和眩晕的想法,但这些想法不过数秒,他的眼前闪过一片淡淡的星星之后,视线又重回地平线,路明许在原地愣了好几秒,马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眼前的乐高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明明十分钟前他刚刚将最后一个零件摆好,正一个劲地欣赏自己一个月以来的大作,忽然之间,这座精心组装的乐高就轰然一声,坍塌得一干二净,而他平静如水的生活就像这台在他眼皮子底下却也能莫名其妙倒塌的乐高一样,突然间就被撕开了个口子。
他时常有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诡异感,用通俗点的话来说,他觉得自己真有点分裂,明明上一秒中开心得咧个嘴笑得更傻子一样,下一秒突然间就变得恼火;上一秒还觉得自己吃多了零食而撑得不行,下一秒却感觉到饥饿疯了一般地爬上来,差点让他感觉饿到虚脱。
他的情绪宛如坐过山车一样时常大起大落,长久以往,身体都有些吃不消,可最关键的是,他认为自己分裂得如此明显,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没有一个人。
有一次吃饭,他突然间就觉得很火大,砰的一下把筷子扔在桌上,质问他父母:“你们最近就没有觉得我有些奇怪的地方吗?”
他父母被他吓了一跳,两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茫然的神色:“奇怪的地方?你最近……不是都不说以前的那种话了吗?而且最起码有好几年没说过了,你身上的手串还有辟邪的东西都带着,还能有别的什么问题吗?”
路明许突然泄了气,低声道:“算了,就当今天我没说过这些话。”
他觉得很失落,非常失落,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有这样的异常,这样的状态他很久没有感觉到了,于是他沉吟许久,决定去找自己的道士朋友。他一个人解决不了问题,难道别人还解决不了?更何况别人还是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