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之后看了眼时间,马上对着他摇摇手,脸上露出了笑容:“时间不早了,既然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你也记得早点回去,下次可千万别再过来了,不然万一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那可就糟糕了。”
沈煜初突然沉默下来,他看着十九岁的路明许高兴地离开,突然想到路明许在很久以前的时候确实是像这样充满着春天一样的朝气,只是最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渐渐地、渐渐地便枯萎成了宛如冬天一般的冰冷。
他也确实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灭了烟头,沉默地往前走。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天边已经陷入了黑暗,夜晚的灯光夹杂着柔和的暖调,学生来来往往,很多人正在往教学楼走过去,该上晚自习了。
有人匆匆从他身边走过,不小心撞在他的身上,跨在肩上的包都被撞掉,沈煜初见状,帮忙给她拾起书包,路人腼腆地道歉道:“真不好意思。”
沈煜初点了下头,再次直起身的时候,身边的行人都已经远去,只剩下了空旷的街道,和安静的黑夜。
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深夜里,连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被无限地放大。
“最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黑暗中,有人在低声私语,“不是说它已经不见了吗……我最近头好痛……”
沈煜初很快就看过去。
在视线的尽头,有人正站在墙角打电话,他好像正扶着自己的额头,倾听着电话里的人在说话,半晌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些疑惑和茫然,还藏着一些痛苦的余韵,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以为它已经离开,但是最近我越来越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我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对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是空白的,我需要想很久才能想起来……”
对面的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
随即他又低声说了什么,像是在自言自语,在将要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对了,你们可千万别让沈煜初知道,他什么都不懂,最好不要卷进这些事来,否则对他来说负担太大了。”
在得到对面的保证之后,站在那的人才挂了电话。
他头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挂完电话后扶着墙壁缓和了很久,才慢慢转过身来。
沈煜初见到年轻的路明许站在那里,一边扶着墙一边慢慢往前走,他的眉头皱得很深,相比于刚才见到沈煜初,路明许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灿烂,他脸上的神情都淡了好几分,只有浓重的疲惫。
他没有看见沈煜初,在扶着墙缓慢行走几分钟后,他又重新站直身体,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面容冷淡地就这样与沈煜初擦肩而过。
沈煜初开始闻见他身上浓重的阴气味。
时间开始流逝。
路明许有时候会经常在学校里失踪,那时候沈煜初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时候体育课下课,刚刚还在操场上跟他打闹的人转眼间就失去踪影,只剩下年轻的沈煜初茫然地环顾四周,最后无奈地耸了耸肩,自己一个人独自去食堂。
而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路明许头痛地蹲在地上,他抱着自己的头,手指用力的发红,他在地上蹲太久,以至于站起来的时候产生片刻的眩晕,差点晕倒在地上。
路明许扶着旁边的长椅慢慢坐下来,因为短暂贫血,他眼睛有一瞬间的无神,恢复过来之后,他苦笑着拿出手机,对着手机说道:“刚刚我的眼前一片片的金光闪过,缓了好久都看不到前面的东西,我就只看到一片的黑,真的差点以为我就要失明了。”
在发出去语音之后,他靠在长椅上,一言不发地望着天空。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有点落寞地自言自语:“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到头。”
路明许在长椅上沉默了很久,才起身回到宿舍。
这样的时刻也不止一次,有时候他就消失十几分钟,有时候会消失几个小时,再有的时候甚至可能好几天,那时候沈煜初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路明许每次回来时又神色如常地跟他说说笑笑,他便也不好过问。
站在时间之外的沈煜初也有些困惑,而时间就像一台沉默的机器,只是不停地推着他在时间中行走着,直到走到了这一刻。
路明许正在跟电话里的人争执,他拧着眉头:“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过上正常生活,如果现在出了什么意外,那别人该怎么办?”
电话里的人问了什么,路明许顿了一顿,硬邦邦地说道:“你们说是什么?”
说完,他不等对面的人回答,很快又变得焦躁起来:“我说了一万遍,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跟沈煜初没关系,我好不容易过上正常学生的生活,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喜欢一个人?这些事情以后再做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