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低语及时拦截她伸长的白玉小臂。
“换张。”
两个字刺激了一下林觅的耳骨。她快速扫了眼已出牌面,烟红色的唇瓣轻抿,收回换四条打出去。
果然见对面的眼底划过一抹惋惜。
下家出声打破场上的剑拔弩张:“林小姐好算法,之前专门研究过川渝麻将?”
林觅谦然:“小时候和家里老人学习过。”
“印象中,京圈林家分支林靖书的独女便唤做林觅,虽多年未在圈中听闻她的近况,但自打小姐一进门——”
他停顿须臾,声音缓缓荡至众人耳中:“我就知道你是林觅。”
聒噪的震叹声于棋牌间扩开。
林氏血脉与京圈擂主,这可是一桩不容小觑的碰撞。
龙港会建于地下,四面墙壁是不落窗的,暗淡的微光在隐约中闪烁,浸润进胴体。
荒诞,奢靡,斑驳。
若说林府于泞京是百年根茎,林靖书一脉不过是暴富乞儿的商人家庭,他倒了,延续的血脉依旧归属林家,再落魄也是泥泞金子。
难怪邬北首次主动带女伴前赴龙港会。
老狐狸们一推测,觉得这个理由再合适不过。
听这话王京拿牌的手一顿,一张瘦削的窄脸毫不掩饰胆怯,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莫大的恐慌自他心底蔓延开。
这女孩儿居然是泞京林家直系,早知当初,今晚就不该组瑰铯酒店的局惹事上身。
他悄然翻眼看对面一副心不在焉的女孩。
父亲破产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林觅清水似的浅笑,回避搭腔。
麻将牌的撞击声轻细而沉闷。
再次摸起一张,扣纹翻面,七条。
指尖把住牌列两端,价值不菲的麻将牌如高楼轰然倒塌,平铺至桌面。
“胡了。”
王京市侩小人的嘴脸彻底扭曲,像含了一块石头,嘴里呜呜啦啦想说什么却半天表达不出来。
林觅托住下颌,笑吟吟道:“现在轮到你兑现承诺了。”
其实刚才那场赌局王京并未亲口答应,只是众目睽睽下被那人无形威逼,他才无可奈何憋屈受领。
输了之后,具体被问什么还是云里雾里。
若只与时柠相关,王京已想好如何作答。
闺蜜之间无非就是担心对方遇上骗色的老男人,他现下还未做出跨越之举,秉着新时代的开明眼界,就算是林家直系也无权干涉他们的恋爱自由。
那群大半生都用在察言观色事上的人,自觉退至包间十米外的客区,正常说话的声量到他们那,连千里耳也难听到分毫。
唯独邬北无自觉地往两人中间座一靠,西裤腿自然敞开,仰身耷眼往林觅身上淡淡瞥了一眼,而后黏住不动。
越看这女孩越有味道。
林觅在那露骨的目光下难以保持镇定,眼波轻转:“你要不也回避一下?”
邬北笑了笑:“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意思是今晚就要死皮白赖坐这儿听“买卖”,天王老子来了也拉不走他。
林觅指尖在桌面上悬了数秒,无声放到下边膝盖上。
她对王京进入正题:“我想知道你现在所属公司是哪家。”
王京大抵没想到她会问这层面消息,顿时一僵:“我是单干,没有公司一说。”
林觅眼睛眨动:“赌也赌了,输也输了,王哥你不如堂堂正正跟我讲实话。”
王京艰难吞咽:“这就是实话。”
他是个理性的人,对公司前途不利的消息一论闭口不谈,第一反应也不是愿赌服输,而是保全自身。
如果说现代没有古代的严刑拷打……
林觅随口道:“你说的古玩拍卖,最近又恰好赚了一大笔,其实本质是洗钱对吗?”
答案不重要,她要让对方先慌了手脚。
果然王京没让她失望:“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哪有胆做违法生意!”
林觅笑着说:“只是一个小猜测,你就当晚辈有嘴无心,不用紧张。”
邬北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微微侧了头瞥向王京,启唇极其微妙地“哇哦”一声。
那沉哑嗓音如恶魔低语,直接唤醒了中年男人内心最恐惧的东西。
王京嘴皮子哆嗦:“久隆鑫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我是公司的中层员工,就负责一些东南亚进口商品的拍卖。”
林觅默默记住了这个公司名。
“您口中所谓的信息买卖成了,求林小姐放过王某行吗?”
林觅目前掌握的消息也问不出别的,眉眼垂下叮嘱:“不论如何,请你好好照顾时柠。”
王京重重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