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在泞京北面的别墅区, 司机通过保安室的登记, 将劳斯莱斯驶入富人区,一条宽阔的林荫道将高档设施楼房分隔开来。
经过一座极简风外设的现代黑白建筑, 林觅说:“到了。”
语气淡的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话。
这时裴子舟毫无征兆地惊醒抬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叔叔腿上,他露出一个不满的表情,嘟着嘴哭恼起来。
邬北眉梢微抬,把男孩放到中间的真皮沙发上,摆脱了重量束缚,长腿放松地大喇喇敞开。
许听晚从前面露出一个脑袋:“舟舟是不是起床气犯了?”
邬北耸着眉眼睨小鬼头:“我怎么看得出来。”
许听晚抻长胳膊,把裴子舟抱过去下车哄。
她从小就是亲戚家孩子里最大的,大姐姐当惯了,哄起小孩来得心应手,没一会儿只听见裴子舟抽抽搭搭的啜泣声。
林觅扣动左门的把手,纹丝不动。
“师傅,后门锁了。”
“网约车规定乘客只能从右侧下车,”司机语气没有情感起伏,“安全起见。”
林觅侧眸望向右侧的挡门神:“那你让一下吧。”
邬北从眼角瞥了她一眼,又轻轻收回。
“好奇你的面试结果吗?”
他本就不是什么彬彬有礼的人物,这会儿又驴头不对马嘴般地提起白天的事。
林觅冷然:“你问我之前挺好奇,现在不了,让我下去。”
邬北偏开头笑了声,肩膀微抖。
一身反骨堪比当年。
邬北最终让司机开了左门,车门自动向外开启。
林觅:“师傅你刚才说,网约车公司规定不能开左侧车门?”
司机说:“注销了,现在我是个体。”
林觅:“……”
进入公寓,林觅把包扔在沙发上,撩眼看向落地窗外的沥青路面,加长款劳斯莱斯渐渐淡出视野。
来日方长,最好再也别见。
裴子舟坐在沙发上一副蔫吧样儿,兴味索然地扒拉这扒拉那,没有初见时的活泼感。
林觅给他拿了瓶牛奶,一分钟不到的工夫就被喝完了。
这小孩平日瞧着安分,其实是个实打实的麻烦精,饿了困了要哭,见不到觅觅姐姐也要哭。
这担子落到她身上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林觅把喝完了牛奶盒扔进分类家用垃圾桶,单手撑腰给裴斯宇打电话,被秒接。
“怎么啦乖乖?”
听着对面那道骚包声,她蹙眉说:“裴子舟要待多久?工作室的事情一堆搁在那等着处理,我没时间陪他玩。”
这时在冰箱双开门后听聊天听得津津有味的许听晚插话:“如果舟舟多待几天,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多蹭几天别墅?”
话也可以这么说。
许听晚毕业后签了模特经纪公司,后面因为分成压榨新人,忍无可忍支付了违约金后转航做自由模特。前面积累的知名度在那,单干后每个月收入也很可观,只用三分之一的时间外出拍摄。
区区几天带娃不在话下。
对面似是笑了下:“这就要看他准备闹几天,我可管不了。”
林觅看了眼爬到沙发边缘的裴子舟:“幼儿园不管吗?”
“裴家给幼儿园投了两套楼,你说呢?”
“就算是这样,小孩儿和我没任何关系,我也没有带他的义务。”
话音落,裴子舟屁股着地掉到鹅绒地毯上,小嘴当时就委屈得一瘪,豆大的水珠子往眼眶外冒:“觅觅姐姐不要丢下我……”
林觅扶额,胸腔起伏叹了口长气。
“他平时都吃些什么?”
裴斯宇想了下:“平时啊,阿姨喜欢给他做贝贝南瓜肉末、番茄炒蛋、糖醋藕丁和咸蛋黄焗虾那些,少油少盐——”
林觅把手机开了免提放一边,扯了张纸垫在桌上拿笔记他说的那几道菜。
停顿两秒,男人继续说:“这都是小问题,我会派人在饭点按时送过来。”
“虾”字最后一笔划破了纸巾。
林觅把笔重重搁在桌上:“行,不说了。”
她拇指悬在屏幕上准备挂断,电话里的男声还在源源不断输出:“急什么,本来还有个事想留着下次给你惊喜,正好今天你主动打来了……我搞到了两张堕犬公社live house的票,去不去?”
闻言,林觅先是一愣,黑瞳中涌动的人群在音乐之中如同海浪般的起伏,一寸一寸亮了起来。
堕犬公社是她高中起开始迷的一个摇滚乐队,唱腔旋律毫无章法,但每一句词都能写出共情人心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