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馥宇……咱那天不该先动手打人,我也有不对之处,还有……今儿个的意外,我不该随意指控……」边说边歉疚地垂下头。
谢馥宇对他摆摆手,又拍拍他的肩头。「那就这样,赵团子,那咱俩之间没事啦,你赶紧把自个儿裹好,不然真要得风寒。」
摆平两人之间的恩怨後,谢馥宇没空理那群围着糕点盒「吃相难看」的同窗,他直直朝从头到尾皆静伫在原地的傅靖战走去。
「随我来。」撂下一句,他扯着傅靖战的衣袖直接拖走。
傅靖战相当配合,不但没让小厮跟来还由着谢小爷摆布,两人走进溪谷边的林子里,确定其他人听不到他俩说话谢馥宇才放开他。
「傅长安——」谢馥宇突地转过身来,直勾勾平视对方的眼睛。「是你干的对吧?」
傅靖战嘴角微微一翘,也没反问什麽事是他干的,就仅是望着双臂叉在腰上、正审视着他的这个人。
他感觉到愉悦,好像事情无须言明,眼前这人都能懂得。
谢馥宇刻意压低嗓音道:「我知道你整弄人是想帮我出气,如今我跟赵团子两清,你是亲眼看见的,我跟他没事了,你可别再为难他。」一顿,突然记起什麽似又道:「话说回来,小爷今天险些被你害了,你要弄赵团子时机也太不对,我才跟他干过架,一出事果然赖小爷头上。」
傅靖战脸上的笑意略略加深,终於出声。「这一点确实疏忽了,下一次定然多用心。」
「还有『下一次』?」谢馥宇声调突然拔高,又连忙压下来。「长安啊长安,咱俩是好兄弟你挺我到底我明白,但咱们多少还是要有点同窗爱嘛,赵团子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可好?嗯,可好啊?」
傅靖战的笑耐人寻味,却不言语,顿了两息後他转身朝林子外步去。
「哇啊——傅长安,你敢不听小爷的话?」谢馥宇高嚷一声,大步追上。
他使出从小用到大的惯用伎俩,长臂一探勾住傅靖战的颈项,两人身长差不多高,他一得手就把上半身的重量往对方背上施压。「说!你听不听话?听不听话?」
脖子被勾勒住,傅靖战却笑出声来。
谢馥宇拚命往他背上压,他乾脆矮下身将人背起,像小时候玩骑马打仗那样背着人跑,他愿意当他谢小爷的马,驮着他载着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第二章 头一回发作
怦怦!怦怦!怦怦---
心脏在左胸房中急速地扩张、收缩,再扩张、收缩,不断重复。
心音高响,一声重过一声,他能清楚听见,自个儿体内发出的热烈声响鼓得一双耳膜似要爆裂。
「赵团子,传球啊!这儿这儿——」将满十八岁的谢馥宇边急奔边叫嚷,胳臂还用力朝同队同伴猛挥。
「香香你那儿被堵死,不能传!团子传我这儿,快!」傅书钦跑在场子的另一边,身後有两人追赶上来。
初夏的邀月湖畔,午後薰风习习,成排的绿柳随风摇曳,应是弥漫着宁夏轻和的气味,年轻儿郎们中气十足的高亢叫声却让湖畔气氛变得喧嚣且兴奋。
若留心去看,会觑见不远处伫足着不少曼妙身影。
女儿家在家人或仆婢的陪同下出门游湖,好多道亮晶晶的眸光全往湖畔场子这边荡将过来,想看又不好意思,更撩得少年儿郎们志气高昂,非把姑娘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可。
此时,湖畔边的空地正在进行一场蹴鞠赛。
场上对打的双方人马皆是国子监学生,这场赛事是较量亦是练习,因国子监被紫光山的环秀书院下了「战帖」。
紫光山东临东海,传闻曾有「龙照紫光」的祥瑞出现故而闻名於天朝。
後来某一代大儒远离尘嚣避居紫光山上,刚开始仅收五名学生入门,之後大儒的这五位学生当真担起了为往圣继绝学之重责,在紫光山上设了书院来传道、授业、解惑,传承至今已有百二十年。
若说国子监是天朝官办最高学府,那紫光山的环秀书院便是民间私塾中最厉害、最具底蕴的求学之所,两边的学子每隔三年会有一场大型交流和切磋,礼乐射御书数什麽的,比文场也比武场。
今年轮到环秀书院的师生来访帝京,但人未到,信已送至,说是届时双方在帝京相见欢,欲与国子监的同学们来一场蹴鞠友谊赛。
尽管来信中的用字遣词彬彬有礼,就是能读出满满挑衅意味,毕竟上一回国子监的师生去访紫光山时,两边的学生私下已踢球比过,比着、比着就把年少气盛的火气给激发出来,险些酿成群架斗殴。
最後,一场群架是没干上,但蹴鞠场上却也没能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