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32)

“喵——”

墨池似乎不知道自己被冤家冠上了姓名。它在地上打了个滚,抖落了身上的枯叶又慢悠悠地走到言如青腿边蹭了蹭,又走到颜筠谦腿边晃悠了一圈。

小少爷哪里敢惹这尊杀神猫老爷,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噤声站好。

墨池绕着颜筠谦转了好几圈,忽然又跑走了。显然对颜筠谦颇有微词,嫌弃地钻入一片竹林里清理起自己的毛发来。

“……师父。”颜筠谦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声师父。

小少爷虽说吃瘪,但倒也不亏,起码最后瞥见了言如青眼中氤氲的笑意。

墨池说是被言如青养着的猫,实际还是由着它在侯府随处乱跑,只是特意将喂它的地方换到了怀竹院。怀竹院里一干侍女都对它喜欢得紧,总能从小厨房找到些零嘴喂给它吃。才短短几天,它一身皮毛就被养得愈发玄黑发亮了,看着也比之前圆滚了不少。

言如青知道它有灵性,也懂得知恩图报。就见它平日里对着喂他最勤快的降香喵喵叫得殷切,还乐意翻出肚皮给降香摸,舒服得直打呼噜。

只是言如青有时去库房取些药材,总能见到墨池在最东侧的厢房门前坐着,也不知道那小脑瓜里在想什么,每每见了言如青都起身绕着他周围走两圈,对着东厢房发出几声低沉的吼叫才离开。

“东厢房里可有人住着?”墨池表现得太过异常,言如青随口问了一句正在帮自己沏茶的佩兰。

“奴婢之前安排了稚景姑娘住入东厢房。”佩兰险些将茶水倒出了杯壁,迟疑了良久才开口,“只是自打她出现的头一天后,奴婢就再也没见过她。”

“这样啊。”言如青喝了一口热茶,略略驱散了些身上莫名泛起的秋寒。

黑猫辟邪,他不是不知道。

选定墨池时他也曾一闪而过霎那的庆幸。民俗都说黑猫辟邪有祥瑞之气,虽说不抱太大期望,但言如青自然也希望这些套在黑猫身上口耳相传的好意能照拂到自己与颜筠谦头上。

早说自己是俗人,只是不曾想居然俗到了骨子里。他自嘲地想,如今就连迷信这一点都不能免俗。

只是墨池对颜筠谦还是爱答不理,虽说不会在小少爷脸上再留下几笔杰作了,但只要言如青抱着它去找颜筠谦,它必定会从言如青怀中灵巧地跃出,另寻个清净地方自顾自地玩去了。

颜筠谦这几天被墨池彻底磨没了脾气。他似乎痛改前非,和言如青待在一起时居然开始卖力地抄药方子了,浑然不见前几天津津乐道捧着话本子研读的纨绔模样。

言如青默默坐在颜筠谦身边分拣药材,两人常常就这样坐一下午。他想起两人一同蜗居在小破药铺里的时候,颜筠谦也曾这样帮着自己抄写过药方。不骄不躁,倒是难得的沉稳。

“嗯……抄完了。”颜筠谦搁下笔,长呼一口浊气,稍稍动了动酸痛的脖子。

“我见你忙了好几日,究竟抄了些什么?”言如青问道。

他免不了要关心一下颜筠谦。今日还要将拣好的药材碾磨成细粉,等过一会儿制成药膏,用来祛颜筠谦手心处被桃木剑砍伤留下的疤。

“重新抄了回魂丹的药方。之前炼的回魂丹只剩下几颗了,虽说我身体抱恙已有三个月不曾炼丹,可少国师和皇上那边还得继续供着丹药。”颜筠谦有些倦了,眯眼打了个哈欠,“爹说不炼不行了,本来放在每年的七月十五炼丹最好……既然错过了,现在也无需在意什么时候动手了,我等明天就开始。”

七月十五、又是七月十五!

为何冥冥之中都将矛头对准了中元节这日?

言如青起疑,皱眉道:“药方能否给我看一眼?”

颜筠谦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乖乖双手递上了方才抄好的最后一张纸。

都说字如其人,在颜筠谦这儿却不是。他钩挑笔画字字遒劲有力,勾勒出的铁画银钩又带着些少年意气的肆意洒脱,凡是人见了都要由衷夸赞一句颜筋柳骨。

不知是不是在两人一起待久了,言如青总觉得颜筠谦的字和自己的字有几分相似。又细细想来,记得在帛州时,颜筠谦的字也是如此。

只是眼下无心让言如青细赏小少爷的字,因为这份所谓回魂丹的药方简直疑点重重。

抛去里头为了成丹而加入的大量朱砂不谈,药方上其实就写了些再常见不过的药材。

言如青细细审查了一遍,单看这药方的确有温养经脉、滋补精气的功效,但要说仅靠这张药方制成的丹药能医活将死之人,还会让人服下第二回后必须依靠这丹药吊命,实在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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