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266)

……

这话还是那叫什么离桡的仙臣说的,李成煜不就之前才听他说了一回。

李成煜在仙界熟识的只有男人一个。若要说稍微有些印象的,那也只有单相思着男人的某位仙臣了。

“站住!”

许是离桡和男人的关系还算可以,他便总爱在李成煜面前摆正主的架子,把长辫一甩就要限制李成煜的来去。

李成煜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他,直接与那人擦身而过。仙风呼啸,他听到离桡拢着袖立在原地,对自己大声道:“你最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不妨给你提个醒,陛下不过是一时兴起才救了你,你于陛下而言,不过是随时可弃的东西而已。”仙臣端着身段,高傲得好像一只仰长脖颈的白鹤。

“在我看来,在这里大放厥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是你啊?”

李成煜只觉得他可笑,吭哼一声,鄙弃道,“你让我掂量掂量自己,莫非你是觉得……选择和我厮混在一起的「陛下」也有错吗?”

于是那看着温婉的仙臣怒目圆睁,义正言辞地说,陛下是九重天最尊贵的人,他所做之事与天道无异,绝无过错可言,所以陛下根本不必向任何人低头道歉。

这话在理,可惜对李成煜不管用。

“那你就更不应该质疑陛下的决定。”

李成煜抱着臂走到离桡身前,看着那位温婉的仙家脸色铁青,心中鄙弃更甚,皮笑肉不笑道,“你要用什么身份质疑陛下?

还是说因为有些事被我捷足先登了,所以你有一肚子气无处可撒?”

……

李成煜抬眸,那个所谓九重天最尊贵的陛下,此时正在低声下气地和自己道歉。

于是他又问了男人一遍:“你为何要道歉?”

“因为我对阿煜也抱着非分之想……感觉和那些对你想入非非的禽兽也没什么区别。”

“你不一样。”

李成煜也说不清楚男人不一样在哪里,烦躁地用指甲“嗒嗒”敲了敲高石,随即快速给自己找补,“你想和我做那档子事,我需要汲取你身上的龙气苟命,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男人意味深长地点头称是,也不知有没有看穿李成煜自己都没发觉的真实心思,继续认真道:“我也不该说什么我们早些遇见不遇见的话。

如若我早些遇见了你,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受累却无力改变,那我真是要恨透我自己了。”

李成煜难得怔了一霎,想大道一声荒唐,这根本就不是男人的错。

怎么会有人因为另外一人受到了苦楚而无比痛恨自己呢?

在李成煜的眼中,自己永远是最重要的。

天上天下,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犯下的过错值得他为此埋怨自己。

旁人都是眼见了他一身傲骨都想上手折一折、辱一辱,好像只有这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愿意把他的骄矜傲气捧在手心里呵护,从始至终。

李成煜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男人为了自己,甚至可以舍去性命。

这是怎样浓烈的情愫?

李成煜慢慢思索着,并不急着回应。春雨无常,才不一会儿便愈发大了。男人没有掐避水诀,仍敞开龙袍护着李成煜坐在雨中。

雨水顺着墨玉旒冕如串珠般落下,目光下移,男人一双“眼”中包含的心绪晦暗不明,一如往常般温柔地注视着李成煜。

是爱吗?

这种情愫——是爱吗?

李成煜也是一知半解,抬臂从龙袍下钻了出来。他用干燥的小指触了触男人的手心,忽而发问:“喂,你说你爱我,那话还作数吗?”

“永远作数。”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并未被淹没在春日的飘雨里,落入李成煜耳中无比清晰,“我对阿煜之心,天地可鉴。”

李成煜敷衍地嗯了声算是表明自己知晓,心中却没什么波澜。毕竟天地还不是要听男人调遣?就是男人想反悔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如若李成煜仅听谁的片面之词就能与别人交心,那他早就不知死过几百回了。

即使眼前的男人于他而言稍微特殊些,那也不过如此。

男人捧起李成煜的双手,仿佛藏匿珍宝般拢在了掌心中,温和地笑道:“我愿意用余生来自证。”

李成煜原想半笑不笑地说些表示自己不信的话,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如若从今往后百年千年身边都有这个人作陪,他是否就不会觉得无趣了?

李成煜无所谓自己和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床伴也好、交易也罢,他时至今日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竟是唯一一个能包容他脾性的人。

他那一身只会中伤旁人的凌厉傲气,只有这个温顺得像是没有脾气一般的男人愿意照单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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