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鬼门关’,你要是能爬出‘鬼门关’,我就放你一马。”
十地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已经涨红。
“好。”
善容申躺在地上,向十地伸出手。他仍然在流汗,冷汗。他看起来虚弱得已经无法行动。
“少宗主!”
十地的脸色又开始发白,眼眶却发红。
“扶我起来。”
善容申冷冷地道。
十地用独臂将善容申扶起来,扶到背上,看来似乎要将他背起。
易云天已将双腿张得更大了些。
善容申用双手揽住十地的肩膀,却猛地一口咬住了十地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
咕咚咕咚咕咚……少年像野兽一样吞食着血液。
易云天脸色悚然而变,他毕竟是经验老道的老江湖,也曾听说过密宗功法,十分之邪门。
他立刻抡起他的狼牙镐,而少年从尸首上抬起了头。
易云天看到了少年的眼睛,已经由碧玉转成了赤红。
这是他的最后一眼。
他的世界犹如灭了灯,化为一片漆黑。
善容申已站了起来,鲜血滴下他的下颔,又顺着他的脖颈流到胸膛。
他那眉目高深的英俊的脸,显现出一种峥嵘又谵妄的微笑来……
这才是真正的阿修罗。
七十二寨的土匪转身欲跑,又纷纷在惨呼中扑倒在地。
佛珠滴血,善容申转过身来。
赤红的双眸凝视着苏试。
若想使出《大日经》五品以上的功法,必须要以血祭。
善容申此前不过使出了七八分实力而已。
现在,充沛的内力已经将他破败僧袍上的血迹蒸干。
魏知白的脊背绷紧,神经几乎疼痛,他的每一根肌肉都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和眼前的少年拼命!
苏试却端起茶杯,有氤氲茶烟飘起。
他敬善容申道:
“你请我喝了杯热茶,现在也让我请你喝一杯。”
他屈指一弹,那茶杯就平稳地飞了出去,善容申一抬手,刚好从半空中握住茶杯。
善容申的面色倏然一变,只因在茶杯飞行的瞬间,杯中的茶水已逐渐沸涌。
现在,茶水也仍在他的指间沸腾!
莫非,“一枝花”竟同时拥有火系内力和水系内力?
然而这两种内力难道不是相克的吗?
善容申低头嗅了嗅,
茶杯很烫,他低头吸了一口茶。
吸完后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变黑,变臭。
他呲着犬牙瞪视着苏试:
“茶里没毒!”
苏试取了盏新的茶杯,为自己倒了杯新茶,浅抿一口,才微笑道:
“我几时说过茶里有毒?”
善容申的面颊抽了抽,他低头看看桌上的那口血,才道:
“……你用内力逼出一口鲜血,让我们误以为你中毒,让我们对你掉以轻心,而后便可坐山观虎斗……这一切,都是你的毒计!”
“……”
苏试但笑不语。
善容申捏碎了酒杯,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第十六章 咳血
魏知白松懈下肩膀,回头好奇道:
“师父,原来你没中毒啊?”
苏试反问道:“难道你中毒了吗?”
魏知白细心感受一番五脏六腑,确实没有任何异样,想来饭菜中也一样是没毒的。
他不禁松了口气,彻底安心下来。
他拍拍胸口,正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屁股刚挨到椅子,就跟扎了刺似的蹦了起来。
一个小童捧着红漆木盒从门外进来。
魏知白道:“什么人?”
小童甜甜一笑:“福记楼送糖葫芦的。”
魏知白道:“大半夜的送糖葫芦?”
那小童将红漆木盒放到桌子上,回道:“只要给够钱,下刀子也送。”
苏试掏出银锭一抛,那小童接住,又是甜甜一笑:“多谢。”
魏知白这才踏踏实实地坐下来。
他这一晚上见过的人,比他十六年来见过的还要丰富得多。
苏试将红漆盒子递给魏知白,魏知白打开一看,里面如陈宝玉般摆放着一排六枝各色口味的糖葫芦,美人发簪般的精致。
魏知白掏出一根葡萄干糖葫芦来,只见糖浆似琼英,吃起来滑腻胶牙,酸中有甜,甜中沁着酸。
苏试道:“好吃吗?”
魏知白点点头,把红漆木盒推向苏试。
苏试道:“我不吃。”
月光洒进来,照亮地上的尸体。
魏知白吃着糖葫芦,美滋滋地眯起眼睛。
既然这些人活着的时候他不在意,死了自然更不以为意。
月光、尸体、糖葫芦。
有一种吊诡的甜蜜。
这样的场景中,这样的一份残酷是令人难忘的,这样的一份甜蜜亦令人难忘。
魏知白吃了一串糖葫芦,就听苏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