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婀娜白皙的身子也一点一点地透出了轮廓与肉色来。
座中无数男人已面露痴迷。
如果此刻,她叫他们跳入冬天河水的冰水中,他们也一定毫不犹豫,像旅鼠一样乖巧。
“人生如梦
梦里辗转吉凶
寻乐不堪苦困
未识苦与乐同
天造之材,皆有其用
振翅高飞,无须在梦中
南柯长梦,梦去不知所踪
醉翁他朝醒觉,是否跨凤乘龙……”
这歌本来没有什么,但被她唱出来,这“跨凤乘龙”似乎别有深意了一般,座中男人都不觉地将视线往她腰下移去。
“何必寻梦,梦里甘苦皆空
劝君珍惜此际,自当欣慰无穷……”
最后一件轻纱也随着歌声飘下,蝉翼般堆积在她如雪的脚踝边。
她身上便只着了一条鹅黄的衬裙。
赤落的上身柔嫩如玉。
胸前抱着的琵琶遮住茱萸风光,却叫那柔波欲说还休。
正面的男人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琵琶,似要将其灼穿;背面的男人们看起来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为什么不看我?”
她的脸上飞上霞光。
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苏试一向不愿意拒绝女孩子。
苏试便从杯酒佳肴中抬起头来看她。
他看的是眼睛。
那美人儿娇憨无言,羞颜似笑,注眼如颦。
她看着你笑的时候,就好像是她爱上了你。
但她当然不是真的爱上了你,只是一双眼睛生得太美太多情。
可是苏试看的是目光。
她的目光有一种雕琢的柔情,隐藏的打量,沉静的自信,好像她看着你,就足以使你对她产生兴趣。仿佛她的目光是饵,只要抛向你,就可以站在原地,静等你来到她身边。
只可惜,苏试是光,没有飞蛾的觉悟。
眼前的女子确实很美,她的脸,她的肌,她的身段……你简直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苏试是男人,而且已经到了明白怎么去欣赏一个女人的年纪。
但是欣赏美色,和喜欢、心动是两回事。
何况,他只有喜欢这个人的眼睛,才会仔细去看这个人的脸。
如果他对一个人眼睛里的东西不感兴趣,又怎么会有兴趣去欣爱她的脸呢?
女子的自信消失了,
她的笑容也似乎失去了魔力。
“乖孩子,”
她很快又笑起来,声音婉转柔媚地叫道,“到我身边来。”
她话还未说完,便有十几个汉子从
桌边站起来,俱都神情痴迷地向着她走去。
但她只是看着魏知白,拨弄两声琵琶,“来呀。”
魏知白迷茫地抬起头,放下筷子站起来,向她走去。
“降头香,”
一个虬髯大汉皱眉看着女子说道,“原来是合欢谷的人。”
一个黑衫少年冷哼一声,灌了一口酒。
其他清醒的客人均面露鄙薄之色。
那女子伸手将魏知白的鬓发撩向耳后,柔情款款地道:
“你替我杀了那个人,好不好?”
魏知白闻言握住腰畔竹剑,他的神情迟钝、呆滞,他转过头去看着苏试。
苏试只是浅酌而笑,指间玉盏流霞。
魏知白看了一会儿便清醒过来,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怎么好好吃着饭就突然迷糊了,他转过头看向那琵琶女,闷声闷气地道:
“大姐,天这么冷,你不穿衣服,小心着凉。”
琵琶美人:“……”
任何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都不会喜欢被叫“大姐”的。
魏知白却不再管她,只管走回桌边继续闷头吃饭,菜也不吃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有些郁闷地问苏试道:
“师父,我怎么了?”
“她以木系内力催发了药香,应当是与什么功法有关。”
苏试道,“不过金克木,你的内力也并不比她低,对你倒是没有什么妨害。”
“那些人呢?”
魏知白看向女人身后迷迷瞪瞪站着的十几个男人,“那香真那么厉害?”
他抽了抽鼻子,小心地吸了一点,再看那女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酒不醉人人自醉,”苏试道,“喝醉酒的人到底记不得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就只有喝醉酒的人才知道了。”
就算没有降头香,这些男人怕也是愿意为她所迷倒的。
“即使没有降头香,男人岂非也总是为了女人犯晕?”
那琵琶美人竟还笑得出来,笑得又乖又巧:
“你难道不是男人?”
她眨了眨眼睛,眼波儿娇俏。她实在很懂得男人的心思,知道怎么把一句难听的话说得有趣。
苏试道:“我当然是男人。”
她又将眼波转向魏知白,目光从眼尾睇出去:
“莫非你不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