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知道,他一向是个干脆利落,绝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于是,他便将尸魂灯阵一事,并苏试只能被玄铁武器所杀伤一事具向钟池道来。
钟池敛眸,似在静听沉思。
唐璜越讲越有神采:“到时,你我联手,就能将苏弑斩于……”
钟池突然打断他道:“难道你所知道的,对付苏弑的手段,仅仅只是利用特定的武器吗?”
唐璜一愣道:“怎么?”
钟池道:“就凭你的武功,你怎么会觉得我们联手就能杀了他?”
唐璜道:“我还可以再找其他人,我师兄……”
钟池又打断他道:“你知道当初是谁帮‘魔笑鬼哭’、‘南鲨北鳄’等人杀死江南七富,又是谁暗中搬走一批批财富的吗?”
唐璜又一愣:“也许……”
钟池突然一笑。
他笑起来,宛如风雪扑面。
只听钟池道:“是我。”
“……”
唐璜只感觉有盆冰水,当头浇下。
事情又与前世有了出路,再次发生了变化。由于苏弑没有广罗恶人、搅乱江湖,原著中本该默默无闻的青麟楼,反而因为没有了“强大的竞争对手”而得以壮大。
但既然是钟池代表青麟楼联合“魔笑鬼哭”、“南鲨北鳄”等人屠杀江南七富,并借助青麟楼的势力搬空这一笔笔巨量财富,他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听他讲怎么对付苏弑,怎么从苏弑手中谋得宝藏?!
离开青麟楼后,唐璜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
为什么?!
夕阳沉没,长街昏昏。唐璜几乎不辨方向地向前踉行着。
他听见钟池的声音在脑中回响:
“即使我要抢钱,也不会抢朋友的钱!”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你们也能成为朋友吗?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拿你当朋友吗?!”
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尖叫:他只会利用别人!他是个魔鬼!没心没肺的妖孽!
“我不知道。我当他是。”
他回想到钟池两次抚摸中指,他想起这是他想要杀人时才会做的动作,他两次对他动了杀机!
陆见琛也好,钟池也好……似乎无论他做什么,他们都会站到苏试那一边……
这到底是为什么?!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
上一世,是他先遇见陆见琛和钟池的,他们先对他有了感情,自然对凉薄的苏弑没有好感。
但这一世,他们先遇见苏弑,为他的美色所迷,也就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了。
哈哈,原先那些喜欢,竟也不过如此!
唐璜痛苦得简直想要呕吐。
想起他对苏弑一往情深,却被彻底利用,失亲丧友、容貌衰残、前途尽毁!
他怎能不恨?!前尘往事,将他日夜纠缠!
有时候,他甚至都想,算了吧,一切从头来过。可痛苦却不肯放过他!
除了杀死苏弑,还有什么能让他从中解脱?!
为什么现在让他重来一次,却是处处被苏试抢占先机?!
难道上天只是为了再折磨他一次吗?
喜欢他的人,竟处处维护他的仇人!
冤恨刻入心脾,血上涌成泪。唐璜感到五脏如焚。
他向前奔跑。撞到路边画铺上转过身来的一个白衣僧人,那僧人眉间一朵红莲,此刻怀中的轴画洒了一地。
唐璜却浑然不觉,只口中喃喃道:
“为什么?我只是想要回到从前……
“我只是想像以前那样简单快乐地生活而已啊……”
那僧人道:“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施主,‘我’永远也不能成为从前的‘我’。”
“沧海变作了桑田,不会再有鱼了。
种些花吧。”
唐璜如望虚空般望了他一眼,又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那僧人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去捡拾地上的画。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一个月内完结这篇文……
在想要不要申榜鞭策自己……
第七十四章 证据
笔蘸墨。
钟池写信。
他的思君刀, 还有陆见琛的栖梧剑,同出一人之手。
这个人, 就叫做秦鸽子。
乃兵器大师“北刀”秦寻之的爷爷。
此人一生只锻过七把兵器,十年前还曾出现在西凉州中。如今早已隐退江湖,迹杳难寻。
信入封。钟池提笔在酥油黄的信封上,写上“陆见琛”三字。
写到“琛”的第七笔时, 笔势微顿。他眸略一恍,不由得想到两个月前发生的事——
两个月前, 小茶铺, 陆见琛找到他。
“……如果钟兄愿保魏知白, 不为难苏卿,陆某必有重谢。”
“重谢?”钟池冷冷地道,“陆庄主凭什么自信以为, 你手中会有我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的东西,他自会取。要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