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旁传来一声:“菜头。”
蔡光辉猛打了个冷颤,飞快转头看向高金花。
“菜头”就是“白萝卜”,因为他小时候身子瘦小脑袋大,就被男孩们起了这么个花名。
他很讨厌这个花名,觉得丢脸,但高金花每次唤他,他都会应声。
蔡光辉做滋补品发家后,大家都喊他“蔡总”,很久没听过这个花名了。
“你喊我?”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敢相信高金花还记得这名字。
“废话,我脑子还好使。”高金花指了指两张露营椅中间不到半米宽的空位,“你坐过来一点。”
“干嘛?”蔡光辉虽问,但屁股抬起来,连椅带人挪了过去。
高金花捻起七彩薄毯的一角,递向蔡光辉:“分你一半,别真感冒了。”
蔡光辉顿了顿,很快咧开嘴笑。
怕高金花下一秒反悔,他急忙把露营椅挪得更近,紧贴住她的椅子,再把薄毯拉过来,搭一半在自己肩上。
两人肩碰肩,蔡光辉心猿意马,忍不住问:“可以、可以搂你的肩吗?”
高金花挑眉:“想得倒挺美。”
蔡光辉习惯了被拒绝,撇撇嘴,声音含在喉咙:“那我想的可就不止搂肩膀了……”
高金花气笑:“说什么呢?”
“没、没。”蔡光辉很容易满足,稍微挺了挺腰背,“这样就够了。”
高金花斜睨了他好一会儿,蓦地轻笑一声,右手握杯,左手伸到他面前摊开五指:“搂肩膀没有,牵手要不要?”
第032章 老千
蔡光辉那晚之后真感冒了,没发烧,但整个人蔫了。
一行人从青海湖回到西宁后,先去医院排了核酸,再回酒店休整。
分房的时候,高金花一时心软,跟原本和蔡光辉同房的那位朋友换了房。
双床房,蔡光辉倒是自觉,在房间里都戴着口罩,让金花别靠他太近,免得传染给她。
他流鼻涕,但擤多了,又开始流鼻血,干脆塞两团纸巾堵住鼻孔,用嘴呼吸,嘟嘟囔囔,睡了过去。
许是这十几天的日夜相对,和蔡光辉相处在同一个房间内的这件事高金花没那么抗拒了。
而且看他病成这鬼样子,也不可能做些什么。
高金花打开行李箱,取出换洗衣物的时候看到了老三给她的那件“战袍”。
她拎起薄薄布料,看了一会儿,把它又塞回去。
撇撇嘴心想,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洗完澡出来,她走到蔡光辉床边,探了下他的额温,确认没发热,再把他鼻子两团纸巾拿出来丢掉。
这时,床柜上的手机亮了亮,开始震动。
那是蔡光辉的手机,来电人是「儿子」。
高金花想了想,拿起手机接了电话,压低声音:“喂,阿年吗?”
蔡嘉年顿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金花姨?”
怕吵到蔡光辉,高金花走去浴室接听:“对对,是我,你爸刚吃过药,睡着了。”
蔡嘉年明白了,没多问两人的私事,直接道谢:“不好意思,老头子给你添麻烦了。”
高金花笑道:“客气什么,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一起出来旅游,互相照看应该的。你找你爸有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转告不?”
“没什么事,就想问问老头子情况怎么样。”蔡嘉年本来想点支烟,但香烟在手指间绕来绕去,迟迟未衔进嘴里,“明天水山这边可能有雷阵雨,不确定班机会不会延误,不过没事,我留意着航班动态,快到了我就开过来。”
——蔡光辉两个礼拜前把车停在机场停车场了,本来打算回程也自己开,但身体突发不适,早上他麻烦了儿子明天来机场当司机。
高金花客气道:“行,不过阿年,如果你有事要忙就提前说一声,我让我家老三来接机就行了。”
只一瞬,蔡嘉年便想起那姑娘。
十九二十的年纪,还没迷上健身,小腹大腿都有软软的肉,也还没迷上美黑,一张脸儿比雪白,眼仁儿又黑又亮,有坏心眼的时候,眼尾会像猫一样往上扬。
她说要帮他背吉他,他给了,结果她助跑几步蹦到他背上,缠着要他连人带吉他一起背着,声音比栀子花最嫩的芯儿还要甜,唤他“嘉年哥哥”。
“不,不用麻烦游栀了。”
蔡嘉年垂眸,手中的可怜香烟被他不经意折成两截,开了膛破了肚,簌簌跌出细碎烟草。
他声音沉下来:“我明晚没事忙,接机没问题的。”
两人多聊了两句,结束了通话。
手机回到锁屏状态,高金花瞄了一眼,愣住,接着笑出声。
在敦煌的那个傍晚,老罗的航拍机还没摔坏,记录下了一行人爬沙坡的过程,其中有几张照片,拍到了蔡光辉牵着她手在爬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