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剩游虞和斐雁站在酒楼门口,静静等着有空的士前来。
两人之间有些安静,斐雁本来就话不多,平日多是游虞找话题同他聊,但那晚她实在提不起兴致,她迫切想快点儿回到酒店,也不想沟通了,只想洗澡睡大觉。
殊不知正好碰上了任家的聚餐也散了席,一大群人熙熙攘攘走到酒店门口,除了任嘉嘉和她父母,还有不少任家亲戚。
游虞太阳穴针扎似的疼,心想今晚这顿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免不了寒暄几句,游虞再次被任家亲戚肆无忌惮地打量,有位叔父喝多了,面红耳赤,往上伸手搭住斐雁的肩,阴阳怪气和着酒气一起喷泄出来:“子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结婚这么大件事,也不请 uncle 去饮餐喜酒?uncle 之前就准备好一封大利是,原本是等着饮你同嘉嘉的那一顿……哎,算啦,虽然你同嘉嘉无缘,但我都要恭贺你同你老婆白头到老的嘛。”
那叔父声音压得很低,但游虞就站在一旁,猝不及防被隔空攻击了一掌。
她脑子嗡嗡声响,控制不住情绪,见远处有亮灯的士驶来,飞快走到路边挥手。
车子停下,她不顾礼节,大声回头喊斐雁“老公有车来了”。
一顿饭吃得好似坐过山车,游虞又喝了两杯红酒,在车里酒意就上来了。
她红着眼,一直侧脸望着窗外,城市由一块又一块霓虹碎片组成,她本来捧得好高好高的一颗心脏,也终于从高处跌落,在坚硬水泥地上,摔得缺了一个角。
应该是因为有司机在,上车后斐雁没有解释任何,他伸手过来想牵她,但游虞不让他牵,一直抽走手。
甚至侧着身子背对他,像小孩子似的,把手藏在身体和车门之间。
最后是斐雁把她整个人捞过来,强硬箍住她,不让她逃。
他低声在她耳边解释他和任嘉嘉之前交往过的事,也让她别把任家父母亲戚的话装在心里。
满腔委屈和酒气一起往脑门冲,游虞当时语气讽刺,问他是不是和别人说的那样,是因为任嘉嘉订婚了才突然有了结婚的念头?那现在任嘉嘉订婚取消,他又有没有很后悔自己结了婚?
那次游虞发现了,斐雁并不擅长吵架。
她能感觉出斐雁的怒意,像沉眠许久的火山有了要喷发的预兆。
但他没口出恶语,没把她推开,反而把她箍得更紧,发烫的唇吻在她耳廓。
不明就里的司机阿叔粗声警告他们要搞就回酒店搞,别在车上搞搞震。
那晚游虞觉得自己像只啤啤熊公仔,被斐雁轻松抱起又轻松抛下,他发火的方式让她膝盖跪都跪不住,整个人陷进被子里,像个被他随意搓圆揿扁的豆沙包。
斐雁没留力气,弄她弄得狠,游虞忍不住哭着求饶,斐雁哑着声叫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收回去,没收回,就继续挨着。
游虞气不过,狗胆包天,继续出言激他,结果就是结束时她连撩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她能感觉到斐雁在她身边躺下,把她搂进怀里。
游虞趁着还有最后一丝清醒,把心里头盘旋好久的一个问题问出口:“当初你为什么会突然向我求婚啊?”
她闭着眼,耳边斐雁不急不缓的心跳声,是最佳的助眠白噪音。
快睡过去时,她总算听见他开了金口,说:“就是觉得,那天很适合求婚。”
游虞身体睡着了,但意识还停留在半梦半醒的混沌之间。
脑子里有个小人气得直跳,大声问,那天怎么就适合求婚了?是因为那天下雪了吗?
第029章 例如他的心脏
那次香港回来,游虞不想多提任嘉嘉的事,而悄声无息袭来的疫情,让两人都没什么心思去关注情情爱爱方面的事,心系着各地的疫情变化。
斐雁第一时间上交了志愿者申请,虽然没机会被选去援鄂前线,但也常需要上本市的前线,一忙起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家。
两人的积木本来就不高不稳,在不知不觉中又笃笃笃抽掉了好多条。
其实“历史遗留问题”和他人的闲话,游虞自我调节一番,也能乐观看待。
她和斐雁之间最主要的问题,是频道不同。
当初接近斐雁时,游虞就知他是冰山一座,要捂热他,得化身源源不断发热的小太阳。
可人工小太阳也会有累的一天,尤其当她发现,兢兢业业地发了好久光、散了好久热,却只捂化了冰山表面浅浅一层,那种挫败感、失落感不言而喻。
这也是当初斐雁向她求婚时,她忐忑不安的原因。
两人表面看似磨合得挺好,其实多数时间是她在配合着斐雁的步伐跑,他钟意什么,她就做什么,他需要个人空间,她就自己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