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快点啊!!”还留在房间里的那位女儿惊恐大叫,“它、它它好大啊!红色的!”
游栀倒抽一口气,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光是听这描述都受不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真服了你们,也就打虫子的时候才会想起你们老母!”高金花脱下一只拖鞋拿在手中,骂骂咧咧地进了房间,“以后没有我帮你们打虫子,看你们要怎么办!”
很快传来“啪”一声,两姐妹的心同时落了地。
游栀慢悠悠挪到门口:“亲爱的妈咪,麻烦你好事做到底,帮我看看房间里还有没有。”
游虞刚才被恐怖画面拿了一血,声音都虚了:“亲爱的妈咪,也帮我看看我房间……”
两三句话功夫,高金花已经拿纸巾包起地上翘肚皮的虫子,问:“我月初不是给了你们神奇药笔吗?你们没画啊?”
游栀撇撇嘴:“我有放小黑盒啊。”
“小黑盒”是一款进口蟑螂盒,进口超市里一百块钱买两盒,而神奇药笔巷口食杂铺就有卖,两三块钱一根,游栀不喜欢把房间画得到处都是粉笔印,买了一堆小黑盒把房间摆得跟魔法阵似的。
“你那什么盒子就没用,年年放,年年都要喊我来打!别总嫌药笔老土,它要是没有效果,能卖这么多年吗?肯定是有效果,才能一直卖啊!”
高金花再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拖鞋底,把纸团丢进垃圾篓,“老房子是这样子的了,虫子多,爱发霉,打台风就要淹水堆沙包。总叫你们住不习惯就搬去东区,老二你要是决定留下来,就去把那套厝装修一下,老三那套装修好了,但她就是一直不搬过去住,赖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这话听得游栀不大舒服了,小脾气忽然冒尖,抱臂皱眉:“什么叫做我赖在这里?之前大姐二姐都不在,连我也搬走的话老厝就剩你一个人,我让你跟我一起搬去东区你又不乐意,留下来陪你住你也不乐意。”
“我都不用你们陪。”
高金花这两天心里也别扭,一想到冰箱里那一大锅剩汤,那股别扭劲儿就跟纸钱桶里未灭的火星似的,风一吹就滋啦滋啦燃起来。
“我自己一个人才快活!不用做你们的人肉闹钟,不用日日打电话给你们问晚上回不回来吃饭,不用费心费力给你们煲这个汤那个汤。煮了还没讨着好,有的铁钉屁股回来坐没五分钟就跑,有的吃顿饭拿个手机按来按去,有的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有的比妈祖娘娘还难请!”
提到妈祖,高金花还是习惯性双手合十对空气拜了拜,再继续说:“无事高金花,有事妈妈妈,你们老母让你们随传随到,我呢只是让你们给房间涂个神奇药笔,你们都推三推四!”
她越说越气,音量也越来越大,嘴巴动得快,面膜泥都甩落了几滴。
突然被怨了一通,游栀脾气已经像被点燃的炮仗,正想跟高金花吵,游虞已经跳起来发挥“和事佬”的技能:“金花姐消气消气,是我们不对,待会儿我就把二楼每个角落都涂上药,明天我再帮你解决掉冰箱里的水鸭汤和绿豆爽,你别气啊……”
高金花扫了两姐妹一眼,鼻哼一声,甩手离开。
走上楼梯的时候她丢下一句:“提前跟你们说一声,我过几天要跟朋友去大西北玩个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你们就自己伺候自己吧!”
摔门声重重砸在两姑娘脑门上,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游栀嘟囔:“金花姐的更年期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第021章 自由飞翔
高金花是几年前有的更年期,但症状并不强烈,什么潮热心悸焦虑失眠统统没有,好吃好睡。
她还在绝经之后去取了环。
那天是老三陪她去的医院,取了环后她在家庭群里发了个老鹰的表情包,上面写着“自由飞翔”,另外几个孩子则纷纷发来“恭喜恭喜”的表情包。
中午老三还带她去吃海底捞,跟服务员说今天是她的“生日”,要服务员们举灯牌对着她唱“和所有的烦恼说拜拜《生日祝福歌》@格格”。
就在她跟着歌声开心摇摆拍手的时候,老大、老二、还有以为人在澳洲的老四同时出现在餐厅里,手捧鲜花和蛋糕,给了她好大一份惊喜。
她当场情绪失控,在几个孩子面前哭得像个小孩。
今晚的高金花反而有些潮热,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下凉席一点儿作用都没有,更像块烧烫铁板,把她烤得浑身没一处舒坦。
她起身擦了擦汗,看了眼时间,也才十二点。
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本来没两三点都不可能上床睡觉的两只夜猫,今晚竟转了死性,房间门缝没有灯光溢出,游虞的呼噜声依然很有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