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没有死。师兄没有死……”程渺在无尽的黑暗中一遍遍重复着,拨开无穷无尽的黑暗,疯魔般一寸一寸将秽怨翻过去。
只要还有一丝秽怨没有被他炼化,那封霄阳便还活在这世上。
他不知疲倦的找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将整个极渊中的秽怨都炼化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久到那原本画在他心口的莲纹被填充了太多的力量,逐渐蔓延到了他的整个上半身。
程渺如今已经能够掌控整个极渊、能够随时从极渊中脱出身来,甚至能够隐约窥见那隐没于九天之上、云层之中的天机,能察觉到如今的三界中已无人能再阻他……却是连一丝一毫封霄阳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极渊与他的心绪相连,发生了场几乎要翻天覆地的暴动,却在即将冲破封霄阳当年设下的封印时骤然冷静下来,温顺的像只小绵羊。
“师兄或许还在这其中何处……”程渺将整座原本暴动不止的极渊几乎压成了一潭死水,眸中早已不复当年的清冷,而是一种近似绝望的偏执,“他只是,不愿见我而已。”
“极渊之中时空错乱,师兄或许只是去了别的时间……”程渺重新闭上了眼,汹涌磅礴的力量注入莲纹之中,那墨色莲纹甚至爬上了他的脸颊,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妖异起来。
极渊随着他的心绪激荡起来,像是片辽阔至极的大海。
而程渺所做的事,便是在这整片大海之中寻找一粒沙。
他又将整片极渊齐齐翻了遍,缓缓放下了按在莲纹上的手,眸中神色难辨,终是自丹田中摸出了一枚黯淡无光的青色鸟蛋,不报任何希望的激发了。
于此同时,极渊中的某处,亮起了一道微弱无比的光芒。
——
封霄阳与听众先生大眼对小眼,齐齐愣了个结实。
听众先生先做出反应——他咬牙切齿的骂了句娘,几乎是磨着牙问:“你不会也叫封霄阳,当过魔尊吧?”
听那声音,似乎是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吧唧吧唧嚼了。
封霄阳沉默了会,决定坦白从宽:“……是的。”
听众先生磨着后槽牙顺了许久的气,总算是接受了现实,说出的话却没什么好声气:“所以是平行世界?还是冥冥之中的巧合?”
他听封霄阳讲了太多乱七八糟的故事,也对这些东西了解了些,虽猜出自己与封霄阳关系匪浅,却依旧有一种自己被绿了的诡异感。
“都不是。”封霄阳沉默了片刻,慎而又慎的接上自己的话,“我猜……你就是我。”
“嗯?”
“我看过一本名为《仙途》的小说……”封霄阳无奈的笑了笑,“那里面的描写虽有偏颇,对你的描述却与你的故事差不了多少。”
听众先生顺着他的话想了想,顿时有些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我是一本小说中的人物?!”
封霄阳赶忙将自己和自称为“系统”的李致典之间的事说了出来,最后加上了自己的猜测:“我猜,我看过的那本书就是李致典自己的记忆。”
这样就完全说得通了——为什么系统无法进入那只属于凌轩与自己的幻境之中,为什么系统会对那只狐狸一无所知,为什么系统要逼着他去凌虐程渺、又要阻止程渺与他所有能够促进感情的举动……
因为李致典自己的记忆中,他就该是个冷酷无情、暴虐嗜杀的样子。
听众先生安安静静的听完了他的分析,一针见血的提出了其中的问题:“可他为什么会和你绑在一起,你又为什么会重生……不对,是我为什么会重生。”
他有些烦躁的“啧”了声:“可我现在还在极渊里,也没听见你说的什么声音,明显死透了,又是怎么重新活过来的?”
封霄阳苦笑:“我也……没法解释。或许是有什么人强行将你从这里面拉了出来吧。”
听众先生明显对他这苍白无比的解释很不满意,又“啧”了声,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一样,沉默了下来。
封霄阳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也沉默了下来。
的确,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太过荒谬,从前的自己不信也是正常……
“我相信你说的话。”听众先生突然出声,吓的封霄阳一个激灵,“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我能看见你魂魄的模样。”
封霄阳微微一怔。
“和我当年从化骨池中出来后、在窥灵镜上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样……”听众先生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一般,“所以我相信你的话。”
“可既然你也是我……那就证明,这重来的一辈子,我自己还是没追到程渺。”听众先生的声音瞬间暴躁了起来,几乎有些痛心疾首,“你他娘的干什么吃的!那么好的机会!直接打断腿关起来不就不用担心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