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霄阳只觉得自己的舌尖要被那剑上溢出的寒气冻僵了,不由得抖了起来,牙齿敲在剑面上,咯咯的响。
他有些慌张的想要出声,舌面却是被那锋锐的剑气擦出了一道痕,冒出一股热流,却又极快的凝结成霜。
程渺的手似乎微微颤了下,又似乎只是封霄阳的错觉——他将剑往后收了些,沿着封霄阳形状优美的颈线一路往下,抵在封霄阳因身形消瘦而更显突出的喉结上,又用着那种冷若冰霜的语气确定般道:“我们认识。”
“岂止认识……”封霄阳低低的笑了起来,喉间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似乎是被那剑尖划破了些皮肤,“我们还上过床呢,仙尊大人。”
程渺低低“哦”了声,顿了顿,又用着那种冷冰冰的语气陈述道:“我们是做过那样的事。”
封霄阳简直要撑不住的笑起来:“程渺,你装什么装?有气就发有病就治,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是要干嘛?”
他心中隐隐有个极为不妙的揣测,却并不希望那猜测真的如他所想一般成了真。
程渺又顿了顿,剑尖顺着封霄阳的脖颈向下,划出道极浅的血痕,低声道:“你似乎比之前瘦了。”
“程渺……”封霄阳咬紧了后槽牙,头疼的一阵接一阵,对他也没了往常的好脸色,“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想发疯就直接发,废什么话?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
他没来由的烦躁了起来——今天的程渺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你现在只有筑基期修为了。”程渺将他身上的衣物划开,看见他胸前那道墨色莲纹,眸光闪烁。
“总比你个丹田都没了的废人好。”封霄阳毫不留情的顶了回去,紧接着忽的意识到了件事——
程渺的修为,怎么突然看不透了?
他心中的不安与慌张瞬间便膨胀了起来——程渺在这与他分开的半年多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柄冷若冰霜的剑尖在他胸口的莲纹上勾画,寒意几乎要侵入封霄阳的心脏,冻的封霄阳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这个东西我从前也有……”程渺的声音依旧是冰冷的、不带情感的,“后来我把它剜掉了。”
封霄阳无神的眸子猛然睁大。
程渺的剑尖在那莲纹上微微一挑,带出一串细密的血珠:“我本来以为会很疼的,其实剜掉之后,好像也就是那样。”
“封霄阳,我想明白了。”
“我不想再当那个人的替身了……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封霄阳只觉得那柄剑上的冷意几乎要传遍他全身,下意识的出声解释:“你不是他的替身……你就是凌轩,你只是渡了红尘劫……”
“是么。”程渺神色不变,剑尖在封霄阳瘦了不少、却依旧紧实的身上慢慢滑动,像是在写什么行云流水的书法,“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魂魄不全的人也能渡红尘劫呢。”
“那是我替你……”封霄阳急着解释,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难以抑制的抖了起来,“你回虚怀宗了,对吗。”
程渺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反驳。
封霄阳一瞬间便明白了。
他没有怨程渺为什么不信他,没有质问程渺为什么要回虚怀宗,更没有出声咒骂,只是僵了身子,有些呆愣的想,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闻鹤才会毫无顾虑的让他与程渺相交,也终于明白了系统那句“即便你与程渺之间产生了关系也毫无影响”究竟是什么意思,甚至有些明白了,上一世的程渺为什么即便对他动了心,仍是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闻鹤才……闻鹤才。
你当真是好算计。
脑中传来系统冷冷的嗤笑声,封霄阳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些:“所以你来,是要做什么。”
“我被你在魔宫中囚禁了两年,又带在身边折辱了七年,碎了丹田、废了修为……”程渺将过往诸事一一数来,声音中却仍是情感寡淡的,好似是在阐述些与自己无关的东西,“如今局势颠倒,我便来讨回当年我失去的那些东西了。”
“好,好……”封霄阳闻声笑起,极力想让自己表现的豁达些、极力劝自己眼前的程渺并不是他的那个,心中却仍是无法抑制的烧起了股火来,“我这些年同你说过的那些情话,竟全都是些空言么?”
程渺的剑尖已经落在了他腰带上,闻言似乎有些困惑般,冷冷道:“你那些情话,不都是对着凌轩说的么。”
封霄阳笑出了眼泪,腰间猛然一痛,却怎么都比不上他的心疼:“程渺,你原来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么。”
他隐隐能察觉到程渺如今已然恢复了八成实力,并不觉得已经受了重伤的闻鹤才能有将他完全控制住的实力——程渺毕竟是化神期修士,那老东西听说被损了一半修为,顶多也就是能对程渺的情绪产生些微乎其微的影响、再通过无情道压制住他过分的情/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