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信这个与程渺在各方面都极为相似的凌轩,真能做出趁人之危,要人拿身子还债的事。
凌轩冷冷地注视着那抱着自己腿的人,眸中神色几变,终究还是定在了个有些嫌恶的神情上,沉声道:“不必了。你如今身上还有暗伤,伤好后是走是留由你,但凡让我发现你有任何想要伤人的举动,天涯海角,也定会要了你的命。”
封霄阳眼前一花,感觉到一股利风自自己颈间划过,下意识偏了偏脖子,躲过那威胁般的一剑,被那剑上带起的劲风割破了肩上衣物,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瞪视着眼前一言不合便拔了剑的人:“哎,我说过我不是个恶人,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你最好不是。”凌轩淡淡看了他一眼,收剑入鞘,随手丢下一袋银钱,“不要跟任何人说是我救了你,这些钱足够你付房费了。”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封霄阳直到听见他慢慢远去的脚步声,才放松了警惕,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顺便将手里捏好的术法掐了。
他腰间还有伤,瞬间便疼的皱起了眉,食指一勾将那落在地上的钱袋抓入手中,掂量几下重量,饶有兴趣的挑了眉。
这凌轩话说的硬气,钱给的却不少,听那话中的意思,这便是给他的封口费,要他管好自己的嘴。
“又是个跟那冰块儿一样嘴硬心软的……”封霄阳将钱袋挂到腰间,提起的心终是放下了几分,瞥见手上残存的几缕魔息,有些好笑。
凌轩方才将那句要他以身相许的话说的无比正经,封霄阳一时竟是当了真,脑中思绪电转,眨眼间便掐好了幻术,要悄无声息的做个幻境出来。
如果凌轩真的要坚定不移的要求他“以身相许”,那他就将这幻境放出——亲身上阵是不可能上的,他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
好在凌轩那句没头没脑的话看来只是试探,并不是真想和他产生什么不合礼数的关系。
想想也是,就算凌轩与原主真有什么孽缘,那也是日久生情,没有一见钟情、三秒恋爱五秒结婚,连后半辈子都在一天内定下了的理。
他身上伤口众多,状况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只有精神还诡异的振奋着,吹了会屋外的冷风便开始咳,只得慢慢挪回了屋里,坐回榻上咬着牙解开结了块的绷带,想查看一番伤口的状况,再去寻些药草来。
疼痛自然是极为剧烈的,却比不上曾经那疼的昏迷又醒来、煎熬无比的一个月,封霄阳解开绷带的整个过程中都没喘过什么气,只在看见伤口的具体情形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娘诶。这伤口怎么看起来像是被蛟挠的?还有这个伤……是凶兽?”
他越是看,眉头便皱的越紧,上上下下看了遍,得出个有些惊人的结论:“这一身伤不像是在魔界弄的,倒像是孤身闯了修真界的什么秘境,或者干脆去将妖界那几大家一夜之间杀完了……”
初次之外,他身上还有些层层叠叠的旧伤,虎口处的薄茧被一道极粗的疤痕划开,看样子像是修士所为。
检视体内,状况也不算的上好。丹田虽安然无恙,灵台却不知为何损了大半,元神上更是蒙了一层灰雾,无论注入多少魔息都没有回应,周身经脉更是断了大半,被魔息牵起,每运转一个小周天,都会刺的生疼。
这样的伤势,已足够那人死上百次,却不知是怎么挺了过来,甚至在封霄阳查看时,已然是过了那鬼门关,有了些恢复的迹象。
他被系统折腾了七年,如今是相当的能忍疼,硬撑着疼将腰上那与血肉粘连成一团的绷带扯开,手上捏了魔息,要一不做二不休,将伤口上那些有些化脓的血肉都剜了去。
被异兽咬出的伤口,极难用寻常的治愈术法治好,至于那些不寻常的治愈术法,封霄阳虽知道,却也没法用现在的这具壳子使出来,只得先将伤口清理干净、将那些留存着的毒液口水什么的剜了,再用治愈术法一点一点儿修补。
就算是化神期的他,被伤成这样也少说得个两三天缓缓,更别提这会的他修为只剩了分神出头,怎么都得治上几个月。
修真本就是与天斗与人斗,修魔道又多了个与修士斗,强时能耀武扬威,弱时也只得忍着疼、忍着魔息失去后伤口化脓的恶心,缩在暗处清理伤口。
封霄阳虽在穿过来的七年中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却也在原主的记忆中司空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面不改色的将伤口清理了,抬起腿来要将腿上那破破烂烂、粘附在伤口里的衣物也一点一点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