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传来一声压低了的惨叫声,吓得封霄阳差点儿就要掏出夜虹来不管不顾的拉一刀,回头一看,是李致典吓的没悠住力气,将怀中的木溪生生薅掉了一块毛。
李致典见自己师父转了头来,赶忙带着哭音儿传音:“师父,这张家闹的不是老鼠,是鬼吧……师父您可是说过什么都能打的,要不咱先不要这千两金子了,咱脚底抹油溜了吧……”
封霄阳咽了口口水,偷偷瞥了眼院中众人,果然看见众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不好,却都是硬生生装出副认真听讲的面相,时不时还做些疑惑惊讶的小动作。
如此演技,值得被发上一院子的小金人。
在这之中演技最佳者,莫过于台上那位面无表情,却时不时出声询问,就好似正和那两位纸人聊着天一般的程渺了。
“贵府可有看清那硕鼠的形状?”
“哦,原是这样,二位觉得身体如何,可有变化?”
“是了,是了。”
院中鸦雀无声,与那演变成古怪笑声的童谣声一同响起、回荡的,只有程渺那古井无波的平淡声音,本该是如泠泠清泉般极为好听的,可被现在这诡异气氛一烘托,多少增添了几分恐怖色彩。
至少封霄阳在听见童谣的时候只是腿软,听见程渺这诡异无比的几个问句后慢慢地垮下了脸,只觉得要眼前一黑昏过去。
原来不止是出去找了自己的白月光旧情人,居然还顺便疯了么……
显然与他一样想法的人并不止他一个:“师父,主事他真的不是出去有了什么毛病吗,你看看他这个样子,像没病的样儿吗……”
封霄阳伸手按上胸前莲纹,感受一番后传了音,话音却也不如内容那样肯定:“约莫……是没有病的吧,毕竟他是我的剑灵,若是真发了疯病,我应当是能察觉出来的。”
李致典明显没信,抱着木溪的手更紧了几分,紧的木溪发出一声极为恼怒的喵叫,而后轻巧的从他怀中窜了出来、蹦到了桌上,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瞳孔异乎寻常的竖起。
封霄阳看着台上那面色平静、不断发出问句的人,思索一番,也有了解释。
程渺如今是他的剑灵,隶属于器灵一类,的确能够和某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共感,或许真从那纸人口中听见了什么也说不定。
他轻轻啧了声,想,于理,他是该找程渺谈上一谈。
看程渺与虞清道那个坐位,再看现在这不断询问的样子,这二人分明是知道些什么、没准还能对他研究剧情有些帮助的。
可是于情,他是真不想和这一对看起来甜蜜无比的道侣扯上关系,甚至想能躲多远躲多远,最好从此都别再见了。
但若是真这么做了,又显得他封霄阳对那位仙尊格外在意……
真真是谁先动情谁吃亏,谁先主动谁受罪。
封霄阳叹了口气,转过眼去看了看那清虚派的三人,暗想,不知道把自己那木头脑袋徒弟嫁过去,能不能从那条毒蛇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在场众人之中,他也就这两拨人稍微熟悉些。
而根据柳青儿出现在那乱葬岗中、那条毒蛇又来了这小城中这两件事看,清虚派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没准还正是为此而来呢。
至于虞清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封霄阳表示想起来就犯难受,干脆不想了事。
程渺与那两个纸人极为诡异的“聊”了许久的天,终是闭了嘴,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些什么般转过身来,垂了眸思索。
张瑾禹再度摇着轮椅走到台前,向着台下众人拱手:“各位想必已听清楚了,若有不懂的,问这位萧修士便是。谁若是能将那硕鼠击杀、或是根除了叨扰我府中的东西,便有千金相赠。”
封霄阳听见那声“萧修士”时极为敏锐的抬了头,却看见张瑾禹的手指向了台上的程渺,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这仙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连姓都舍得改了?
“诸位都是有才之人,我早在府中为诸位腾下了些空房,诸位若是困了乏了,可凭方才送到手中的手牌找到自己的歇息之处。”
他轻咳一声,似是比刚才更虚弱了几分一般,按住胸膛喘了好半天的气,才接上自己的话:“我府中空房不多,诸位大能若要借宿府中,或许要挤上一挤,还请诸位莫怪。”
“若是不愿借宿,或者不愿再争这千金,我张家大门始终开着。”少年伸手指向那扇紧闭的木门,面上仍带着温和笑意,只是被那台上点燃的烛火一照,显得极为可怖且阴森。
这是把他们都困进了这个局里……封霄阳的眼神慢慢凝重起来,这院中除了他之外,可还有着不少凡人!